许绪野全然看出来他是魂魄载体,肉身确实是师尊的。

林景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放我和孩子一马!”他用尽平生的撒泼打滚,四下无人,丢脸丢大了也没有人看见。

“我生长于清玄门派后山的清池,是林仙人亲手栽种的一株白梗花,得造化生出了灵识。”

“得林仙人点化,模样自然和林仙人一般无二,又有林仙人的气息,大侠认错也是正常的。”

“大侠这些天把我绑下山,我为了自保,也只好扮演林仙人的角色。”

……

沉寂已久的村子再度陷入一段又一段段诡异的经文中。嚎啕大哭的幼儿在身边吵得林景窥头又大了一圈。

“林仙人魂魄我也不知在何处,”这句话林景窥敢打包票不是胡说八道,原主心灰意冷,签下同意他人继承肉身的合约,早就不知所踪了,饶是系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经过好一顿解释,青年听完一声冷哼,“来人带下去,好生招待伺候着,莫损伤了我师尊的身子。”他不相信什么长得一模一样,他只相信自已看到的事实。

紧闭的屋门尽数打开,一群村民围了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打量林景窥,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扒光。

衣裳里的身材该是好得不行,光看就觉得细皮嫩肉,味道煮起来应该很不错。

两个身材魁梧彪悍的大汉走上前,强硬地架起林景窥,一个中年妇女夺下他手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幼儿。

“别伤着孩子了,也是我们自已村出来的娃”,许绪野看着幼儿身上残留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芙妞那丫头又跑什么地方吵去了?给她找到了一个弟弟,她怕不是要高兴得怨气都少许多。”

中年妇女三下五除二就哄好未记事的幼儿,不屑地打量了‘不会照顾孩子的爹’,继而抱着孩子扭头离去。

林景窥担忧的想开口叮嘱,突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人为的晃动,使他不得不清醒。

林景窥摸向酸痛的后颈,抬眼看来人是谁。

丁繁谦灰头土脸与他一起关在一间只有一盏烛灯的破败木屋中。

“丁道友?你怎么在此地?”

丁繁谦遇到危险仍旧保持自已的良好教养,忙轻声细语道:“林道友醒了就好,如今是怎么回事?你那徒弟莫不是中了邪,这般对待自已的师父?”

林景窥一阵尴尬,“管不住,惭愧惭愧。”

眼下恐怕不是口头说说话能解决的事情,此处村庄规模不大,又坐落在山脚下,有成片的林子遮挡,隐蔽性极好。

能不能出去,怎么躲开看守,成为了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

“我在苏醒时听到外面看守议论什么招魂铃,林道友可知是何意?”

丁繁谦压低声音,生怕隔墙有耳,这群村民精明着。

身下铺垫的稻草寥寥无几,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慌。丁繁谦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些苦,强忍着不适应同林景窥商量对策。

“其实我是假的林景窥,”林景窥又开始胡说八道,将原来的那套说辞添油加醋一番后,又跟丁繁谦说了一遍。

丁繁谦听完连连叹气道:“梗兄也是一位苦命人呐!”长得一样被关进来,莫不是天下和林掌门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都要被关进来。

第8章 交换

寅时三刻,清玄山藏书阁。

一排排罗列整齐的古书卷轴随意扔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堆积,青年打晕巡查的弟子,埋头一本一本仔细翻找曾听同门师兄弟偶然提起的禁术。记录在册的起死回生之术,逆天而行,终究会反噬自已。

【召回还未投胎的死者,将其禁锢回肉身,生不生死不死的活着。】

会使用这种歪门邪道的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憎恨别人入骨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许绪野迫不得已,才片刻工夫,他已经开始想念师尊了。年幼时教导他,爱他,哄他,陪着他慢慢成长的那个师尊。

许绪野有好多疑惑想问他,为什么消失了掉?现在在师尊身体里的那个林景窥又是谁?师尊为什么放任他抢占身体,不管不顾。

师尊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许绪野想让原来的师尊回来,如果一直停留在记忆里的话,是怎样都回不来的。

话是这样说,如何召回,怎么实施,让人好生忧愁。有书记载,那必定有人实施过,指不定成功了。

“到底在哪里!”青年面露疲倦,他已经看了十几本,手上的动作仍旧不停歇。

许绪野不甘心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

他得把师尊找回来,师尊那么好的人,许绪野不能让师尊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翻着翻着他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急匆匆跑出去。

“丁兄可知二蛋如何了?”林景窥理了理混乱的思绪,想起来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儿,焦急等待着丁繁谦的回答。

“你儿子这会儿估计正睡得香呢,他们一群不知来历的人,对孩子倒是心疼的紧。”

丁繁谦突然起身朝门口走去,熟练趴过去,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在林景窥醒来以前,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做过。为的就是找到一个出去的时机,留在这里只能是任人摆布,还不如找找出去的法子。

夜深人静,兴许是换班的人还没醒,连看守都撑着用来赶牲口的杆子,睡得烂熟。

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就在眼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林景窥恢复了些气力,几乎是爬去丁繁谦身边的。他拔下束发的簪子,顷刻之间,一头墨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显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凌乱不堪。

确实折腾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