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快步上前,崔苒挣扎转头直直望向傅臻,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切齿道:“男人最忌讳这个,陛下宁可相信她,也不信我,到底为什么!”
傅臻走近一步,冷冷地看着她:“就凭她是朕的皇后,无论她说什么,朕都会信她。”
阮阮忽然觉得握住她手掌的那只手略略加深了力道,像是从前往她小腹输入内力时的感觉,她全身都一种暖流包裹着,禁不住红了眼眶。
傅臻微微一哂,又道:“忘了告诉你,你父亲都水使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罪当抄家处斩,你也不用去慎刑司了,直接进诏狱一家团聚吧。”
崔苒狞恶的表情一瞬间停滞在脸上,“抄家处斩”这种原本离她太过遥远的字眼一笔一划地刻在她心口,刀刀见血。
父亲锒铛入狱,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依仗的又是什么?
她脚步虚浮,无力地后退两步,攥住锦帕的手指几乎要抠出血来。
想到自己前前后后在宫中辗转近半年,愿望一次次地落空,如今又落得这般下场,崔苒声音嘶哑地笑出声,两行泪滚下来,原来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傅臻看她这副模样更是心烦,扫视左右,厉声道:“还不快将人拖下去!”
底下的侍卫赶忙道是,崔苒无力挣扎,被拖行于地带出了大殿。
傅臻转过身来,看到小姑娘眸中闪动的泪光,闭了闭眼睛:“你们也都下去吧。”
底下人应声鱼贯而出,宋怀良虚惊一场,扶正官帽也大汗涔涔地下去了。
耳边很快安静下来,可方才这一场无妄之灾依旧像是殿内涌动的暗流,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傅臻长出了一口气,指腹刮了刮她眼尾的泪珠,低低道:“哭什么,你做得很好。”
他想到什么,微微躬下身与她平视:“朕方才对你太凶了?”
阮阮摇摇头,其实说不上来这种感觉,那股气焰消散下去,心中绵绵密密地疼着,更多的应该是委屈。
方才陛下若是不来,事情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幼时在遥州,有一回小姐房中失窃,她被人污蔑偷东西,打了十个板子关进柴房,那些人拿砍手来吓唬她,让她说实话,可她无凭无据,说什么也没有人信。那夜她又发了高烧,险些昏死过去。直到后来真正的偷窃者露馅,她一句道歉都没有等到,又继续回去当差。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浑身张嘴都说不清,没有人会相信她,更没有人会为她主持公道。
今日也一样,事关清誉,别人的一句“亲眼所见”就能够轻轻松松毁掉她的一切。
她攥紧手里的凤印,身上一直在颤抖:“我……我以为陛下不会信我……我真的没有。”
崔苒有一句是对的,男人最忌讳这个,即便空口无凭,他们也只会相信世上没有空穴来风。
脸颊忽然撞上他温暖的胸膛,她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眼中的酸涩再也忍不住,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
傅臻吻了吻她额头,似是叹了口气:“阮阮。”
94. 晋江正版独发 二更
傅臻沉沉地叹息一声:“你不信自己, 也该信朕,从你向朕坦白身世的那一日开始,这一辈子, 朕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身边。”
他越是这样说,阮阮心里就越发难受, 眼泪濡湿他薄薄的禅衣, 一点点渗透入胸口,烫得人心口泛疼。
傅臻抚摸着她后颈, 他见不得她哭,呼吸沉沉地发痛, “是朕不好,年初早该将她驱逐出宫的,无奈抛在脑后这么久, 留下个后患来,惹你不高兴。”
阮阮摇头哽咽住,“陛下没有不好, 陛下……就是对我太好了。”
傅臻捧起她的脸, 指尖摩挲着她酡红的面颊:“你是朕的妻子,难不成朕会因为旁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否定你的一切吗?那你也太小看朕了。”
阮阮下唇瓣咬得通红, “我不是不信陛下,是怕自己不够好, 这凤印太沉, 我怕拿不稳, 若是闹了笑话, 连累陛下受外人的诟病,有损陛下的圣明。”
“怕什么,往后若有人冒犯你, 无论是谁,都便如今日这般,按大晋律例严惩不贷,谁敢拂逆皇后懿旨,朕诛他满族。”
傅臻声音低低沉沉的,唇面几乎贴在她脸颊,“何况,朕早就不圣明了。朕杀过人,鞭过尸,屠过城,千夫所指。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史书都不会将朕称作是一位明君,往后,整个后宫都是你说了算,朕也是你说了算。”
阮阮被他呵出的热气烫得轻轻一颤,抿抿唇说:“不好,旁人会说陛下沉湎美色,说我……说我红颜祸水。”
傅臻大掌按住她纤瘦的腰身,“阮阮不是吗?”
他鬓边还挂着冲完澡未干的水渍,落下一滴在她凹陷的锁骨,激得人酥酥麻麻一阵腿软。
阮阮红着脸推他:“我可以不是。”
傅臻将那滴水舔掉,低低地笑:“不想让人说,还有一个法子。”
阮阮攥紧了他衣袖:“什……什么?”
她被横抱着放到床上,唇齿被撬开,带着温热湿气的吻轻一下重一下地落下来。
起初还是循循善诱的引导,后面又却不知怎的,好像从吻她的指尖开始,力道就一点点地加重,毫无克制地,一寸寸将她全部攻陷。
阮阮眼前一片迷离,模模糊糊间似乎看到他眼中难以消解的怒意,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话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堵回去,最后连意识都有些涣散。
她累得眼皮子抬不开,纤细白皙的手腕被勒出红印,禁不住他手重,她紧咬贝齿,细碎的啜泣声从喉咙中溢出。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夜幕漆黑,殿内明黄的灯火洒落在她潮红的面颊,破碎的泪色如同珠光闪动。
阮阮半睡半醒着,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附在她颈侧,傅臻沉声道:“今春的补官考选,太医院也涵盖在内,医女皆可参加,通过审核后皆可升任为正式的御医,日后便让她们给你调理身子可好?”
阮阮想应一声,奈何没什么力气。
良久之后,又听见他哑着嗓子道:“至于宋怀良,往后就不要再见了。”
阮阮轻喘着气,指尖动了动,许久才平复了心绪,断断续续地将他的话一点点拼凑起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寻寻摸摸地在他肩膀狠狠掐了一把。
这一把使了十足的力气,掐得她手都疼,傅臻却只觉得挠痒痒似的。
阮阮咬了咬下唇,“你吃宋太医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