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旧金山找他。
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结婚。
她真的会崩溃的。
行李收得很快,但收得七零八碎的,她脑子现在很糊涂,不知道自己都收了些什么玩意儿,到时候去到旧金山从行李里掏出个垃圾桶她都不意外。
对父母的呼唤充耳不闻,她提着行李箱出了门,下到一楼,指尖往法拉利上一摁,低头订机票。
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骨碌碌滚动,前面隐隐响起男人的声音,她没太在意。
突然,像察觉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头望去,下一秒,整个人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在她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旧金山时,这个本应该在一万多公里以外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夜色寂静,是初冬,他整个人沉浸在昏黄的路灯边,忽明忽暗的光线半遮,看不清面容,穿着件成熟的黑色大衣,英俊、冷淡而沉稳,寡淡的疏离感,仿佛冷涧深雪,身高腿长,脚边放着棕色行李箱。
华初恩听到自己心脏在清晰地跳动。
他安静看着她,一会儿,轻声说:
“天气这么冷,穿多件衣服。”
华初恩的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她放下行李箱,迈开脚步,手伸开,像展开翅膀般冲上去猛然扑向他,又松开,想踹他又舍不得踹,什么话都哽在心头,他苍白唇线紧闭,低着头抱她,怀抱特别温暖,又带着风尘仆仆的空气味道,面颊贴着她的鬓发,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仿佛敲打着人的心脏。
“你说,你放下我了。”
华初恩埋在他胸膛前,鼻尖涔出一层薄汗,心跳如擂,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浸湿男人衣领:“是你放下我了,是你要结婚。”她整个人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老娘行李都准备好了,我都准备好在你的婚礼现场被你羞辱了,你要跟谁结婚,你除了我还想跟谁结?”
“......”
华清越没松开她,手指轻轻抹开她的眼泪,修长且骨节分明,温度低得仿佛零下八度的冰块。浓黑的睫毛低垂下来,低头轻柔吻她的唇,很轻很柔,像是安抚,退开,看着她,半天才缓慢吐出一句:“什么结婚?”
“......”
短促地沉默一下,华初恩红着眼,“不是你要在旧金山结婚吗?老爹说的。”她攥着他的袖子不放,“你不能结,快点把婚礼取消。”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怒喊:“快点!”然后又一头猛扎进他大衣里痛哭。
华清越看着她,镜片后的双眼无奈至极。
“你觉得我会跟别人结婚?”他好像叹了口气。
“华初恩,原来这么多年我真的白干了。”
华家番外篇八 沉气
华初恩抬眼懵懵看他,眼睛还蒙了一层水光,脑子随着他这句话飞速运转。她不是蠢人,冷静一会儿后,很快就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这个臭老爹......”她的话埋进手心里含含糊糊的,捂着脸把泪水擦干,觉得好丢脸,从来没这么丢脸过,行李箱是笑话,屁颠屁颠想去旧金山的她自己也是笑话。
等华清越把华初恩心情哄平静,在原地抱了一会儿,两人回到家门口。
门没关,并肩站着两个人,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华夫人拍了下华凡玉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解释,然后自己进了房间。
华凡玉转身进客厅,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说话。
和华清越互相对视一眼,他的双眼很平静,华初恩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抽抽通红的鼻尖,坐在华凡玉对面,倒也没先发脾气问为什么要骗她。
反而以一种难得认错的姿态,低着头:“......老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华凡玉慢悠悠吹着茶气,淡淡睨两人一眼,道:“本来不知道。你溺水醒来后,他就跟我说了。”
刚知道两人感情那会儿,他确实气急败坏,华夫人也很生气。亲生女儿跟当成亲生儿子养的人在一起这种事情他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甚至可以说算晴天霹雳。
再加上华清越亲自坦白初恩溺水跟他有关系,初恩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他担忧之下更是火冒三丈,指着他鼻子骂他不孝,将他手机都砸了,初恩妈妈还拿棍子打他,但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她舍不得用力,再加上这几天心疲力惫,最后也就不痛不痒地打华清越两下,然后抱着华清越哭。
“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无论是打还是骂,华清越都一一承受,直直地站着,面颊清瘦疲惫,自始至终沉默。他开腔了,声音很沙哑:“爸妈,我不能失去初恩。”
这是儿子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反抗和叛逆,是因为初恩。
华凡玉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欣慰。
等华初恩真的脱离了生命危险,等到终于可以放松喘口气的时期,他和华清越在楼梯间谈了很久的话。
简单来讲,定了两条规矩。
第一,五年内将明臣集团做大,做强,起码挤进全国前十五;
第二,在这期间,两人不能联系,并且华初恩要保持单身。
这两条里哪一个没有做到,就代表两人的感情还没到深刻的地步,那么就没必要在一起。这是他告诉华清越的。
很明显的为难,华凡玉自己也知道。
但华清越是他跑遍全国孤儿院,在数万小孩中唯一一个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孩子。他各方面的潜力,思维逻辑、智商、性格等方面的测试都是万里挑一的。尽管他在音乐领域表现出色,被称为钢琴天才,但在华家,家族企业始终是排在第一位。
所以从小到大,业余时间培养钢琴,但主要的还是培养他学会经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