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准早知道了这事,倒是没那么惊讶,只是心里还惊奇英国公府竟然煊赫到了这种地步!

杨英他们不过听说过一些流言,如今好奇的抓心挠肝的,但在外头谁也不多问一句,硬是装得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萧钰什么也没说,将玉佩佩戴好旁若无人地从薛鸿身边过去,他们也什么也不说地跟上,趾高气扬地路过薛鸿一伙人,不是偏头冷笑,就是怪腔怪调地哼哼。

薛鸿气了个脸色铁青,其他人也挂不住脸,低了低头,哪儿还有刚才仗着萧钰他们被人拦着踹人家暗脚的得意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面面相觑一瞬,有人小心问道:“咱们走吗?”

“凭什么我们走!”薛鸿神色阴晴不定,狠狠道:“难道这松竹馆让他萧二买下来了不成,走!回去喝酒!”

他一甩手转身进了门,其他人苦着脸,他们是觉得丢脸,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可薛鸿已经上去了,也只能灰溜溜跟上。

第06章 | 第六章 我就说他有龙阳之好!

回到二楼的雅间,杨英山子晋他们终于憋不住了,问起萧钰英国公是怎么回事,他们两月前还见了对方回京的车队,哪里想得到竟这般巧,萧钰成了他的义子,他们好奇的不行,像是有无数个疑问等着萧钰,左一句右一句的,嚷嚷的人头疼,又叫他别搭理薛鸿,那就是个逮谁咬谁的疯狗。

萧钰答了又答,好不容易从他们的包围圈里挤出来,坐在原先山子晋的位置。

他们最是闲不住的,气过了一阵,又坐在一起喝着酒,畅快又得意地形容刚才薛鸿的脸色有多难看,惹得屋里一片哈哈的笑声,不一会儿就开始玩玩闹闹,投壶打双陆了。

这次萧钰没去掺和,看着窗户外,搭在桌上一下一下的叩,像是等待什么。【??哽新群??〇????①??⑨

楼下的客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一炷香后,一个醉得走路直晃的锦袍少年从门口出来,和他同行的人想要拦着他,说了些什么话,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其他人将人扶了起来,就不敢拦着了,只能看着那心情不好的人晃晃悠悠地离开。

萧钰唇角一勾,离开了窗户旁。

薛鸿浑身的酒气,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喝的胀红,一想到萧钰,心中就像有一团怒火快要炸开,走在路上谁见了他都离得远远的,他也浑不在意,一走一晃,胃里翻滚个不停,一只手扶住胡同旁的墙,还没干呕出来,眼前忽然一黑。

有人套了他麻袋。

他刚醉醺醺地察觉出来,就被人从后面一脚踹到了巷子里。

薛鸿摔了个头晕眼花,脑袋还不清醒,满是酒气地喊了一嗓子:“谁……谁啊。”,正要挣脱开头上的麻袋坐起来,拳头和脚就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蜷缩在地上避开要害,愤怒大喊:“萧二!萧二是不是你!!”

巷子里还算干净,只是免不了有些尘土,不算太明亮,有一股子潮湿的气味,梁准在胡同口站着,伸着脖子放风,里面的萧钰把披着麻袋的薛鸿堵在墙角,一脚一脚踹在他身上,任他怎么骂都不出声,打的薛鸿在里面连连呻吟,破口大骂,华贵的衣服上一个又一个带着灰的脚印。

薛鸿好面子,方才憋着气上楼的,少不了喝闷酒解气,一旦沾了酒,越想今天的事越觉得丢脸,喝醉了说不定会甩下那些人见过他丢脸的人自己回去,萧钰只要在窗前等着就行了。

他俩可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打了薛鸿一顿出出气,就把他扔在巷子里,阴完人就撤。

左拐右拐跑到另一条巷子的小楼下面,梁准才放松下来,一手拍着人家的墙哈哈笑:“畅快!让他家的狗腿子拉偏架,你瞧薛鸿那样儿,满身的脚印!我真该踩一泼狗屎也去踹他两脚!”

萧钰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梁准这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奇葩想法都是哪来的:“醒了,这也不安全,还是先……”

“世子爷,国公请您上楼。”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静的男音,做贼心虚的二人吓了一跳,回身一看,那是一个很健壮的男人,穿着干练的灰色劲装,走路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梁准一懵,“哪个国公啊”就脱口而出。

楼上的一扇窗忽然被人推开,萧钰和梁准下意识看过去。

陆寄风和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们,表情平静的看不出什么。

他对面的男人倒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一手撑着下巴,那双丹凤眼多情的很,唇角勾着笑,见他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还冲他们眨了眨眼。

梁准张大了嘴巴。

萧钰也一下想起来梁准前几日耳提命面地和他八卦的话,心里一跳,心说他真是被梁准给带歪了,就发现梁准慢慢凑过来,睃了他一眼,虽然紧闭着嘴,却杀鸡抹脖子一般给他使眼色,像是再说,“看吧我就说你义父有龙阳之好!”

萧钰无语地把脸偏过去不理他。

陆寄风就当没看见他们俩的眉眼官司,终于开口:“还不上来。”然后目光移到了梁准身上。

梁准浑身的皮一紧,连忙拱手给英国公行了一礼,抬起身后,干笑着说:“那我就先告辞了。”然后在陆寄风的默许下跑的飞快。

萧钰咬着牙嘀咕了一声:“叛徒。”谁都看得出来陆寄风叫他准没什么好事,梁准这个没骨气的,说把他扔在这,就把他扔在这了。

但茶敬了,义父也叫了,再不熟悉陆寄风也是他的长辈,他刚刚还借了人家的势。

萧钰跟着那个亲卫上了二楼,到屋子中间站住,亲卫出去时给他们关了门,他看着陆寄风,叫了一声:“义父……”

屋里布置的雅静,香炉向上飘散着白烟,燃的是沉香,侧面的紫檀木书架上放了一架子的书,这条街是有名的销金窟,秦楼楚馆几乎都在这,萧钰受梁准的影响,还有些不自在,没想到屋里的布置倒是和他心中所想的不一样。

陆寄风没说话,和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坐在窗旁的一张黄花梨的罗汉榻上,同材质的矮几摆了棋盘,他执黑子,那人执白子,下起了棋。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棋子落下的声音,安静的令人心中忐忑,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萧钰腿都要站麻了,陆寄风才像终于想起来他还在底下站着似的,从棋奁里拿了棋子,说着:“你下去吧。”

“啊?”萧钰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还不知道自己被叫上来站了半天是为什么呢,但陆寄风的威严太深,他对这位不甚熟悉的义父还是有些敬畏的,陆寄风只偏头看了他一眼,他就什么也不想问了,回了一句:“是。”就乖乖退下了。

下了楼梯,走到小楼的门口,萧钰脚步一顿,忽然站在原地向外打量,表情越来越怪异。

他的脸突然红了,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关上的窗,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低着头灰溜溜地离开,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那就是你新认下的义子?”二楼,谢仲景打量着对面的陆寄风,笑吟吟地打趣:“刚刚巡捕营的人来了,你这个做义父的也不下去帮上一把,也不怕他们把你这义子吃了。”

这栋楼的视野极好,若是开了窗,能把刚才的闹剧和把人套麻袋堵在巷子里打的事看的一清二楚。陆寄风落下一子,平静开口:“见了我的玉佩还对他动手,那我也枉在朝中这么些年了。”

若不是那小子胆子大,巡捕营的人还没走远,他就在人家管辖的区域内对薛家的独子下这么狠的手,让他们没法交代,他也不会将人叫上来,避开那些人。

让他在屋内站个一炷香,也算是给他个教训了。

他这话虽听着狂妄,却不算夸大其词,谢仲景摩挲着手中的白子,思索着该下在什么位置,口中说着:“原以为这次皇帝叫你回来,是做了让你挂帅西北的打算,没想到最后没用你,那怎么突然就将你从两江叫了回来。”

“两江富硕,又天高皇帝远,皇帝且不放心我继续留在那里,又怎么会让我挂帅西北。”陆寄风又落下一子。

谢仲景唇边一翘,抓住时机下一白子堵死他的路,眼看着这句胜利在望,心情颇好地玩笑道:“皇帝也继位六七年了,如今啊,也该是提防你这位位高权重的托孤大臣的时候了。”

陆寄风知道谢仲景是在揶揄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笑了笑,从棋奁里摸出一枚黑色棋子,他说得倒是没错,皇帝执掌朝政六年,坐稳了龙椅,要开始集权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叫他回来,京中都有所猜测,但皇帝真正目的是让他也以为叫他回来是要他去西北领兵,从而顺利地从两江总督的职位上退下来,这些小心思陆寄风一清二楚,不过就算皇帝对他有所猜忌,也会给他应有的体面和尊重,他没有改朝换代的想法,索性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