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脾气比您好多了,从不拿鞭子抽我,也不动不动就罚人跪祠堂抄经书。”他说着,笑了笑:“许久没跪过,还有点怀念……”

墓碑静静地立在那,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萧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又拿了纸钱烧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自己的心事。

“不过我最近怀疑……算了,不和您说了,怕您气得压不住棺材板,还是让我自己心烦去吧。”

把纸都烧完了,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那个玩世不恭的萧世子仿佛成长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儿郎了,瞧着那立在阳光下的墓碑一笑:

“我走了父亲,你们留我一个人在上面,也不给我托个梦,有空一起来给我托个梦吧。”

和跟随他的侍卫一起下了山道,坐上马车行驶到城门,萧钰下去,在面摊吃了碗面。綆多好汶请莲系群??零叁貳⑸?四酒?7

萧钰的相貌和气度很难令人不记得,即使许久没来过了,面摊的老板仍然还记得他,高兴的给他煮了满满一碗素面。

他一点一点地吃完,路过一家煎果脯的铺子,闻到了些香甜的味道,想着他义父常年不离汤药,没忍住又叫马车停下,拎着一个个油纸包着的果脯从店里出来,唾弃自己一路。

这些令他纠结万分的果脯被装在了做工精美的攒盒里,转眼就出现在了陆寄风面前。

他看了一眼,又偏头去问丫鬟:“世子叫你送过来的?”

丫鬟恭恭敬敬地应声。

“他怎么没自己过来。”陆寄风语气温和。

丫鬟就道:“世子说他要练枪。”¥??哽新?6澪漆氿?伍壹八⒐

陆寄风什么也没说地勾了下唇。

躲了他好些天了,恨不得见他从花园过去,都要跳进池塘里把自己藏起来,如今又买了东西给他,这小子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刚拿了一个还没等尝,外头突然一阵喧闹,跑进来个侍卫。

“国公,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大公子非闹着找世子,闯进府内了。”

陆寄风眉心一皱,把东西放了下去。

萧钰回府后便换了一身灰色短打,在老地方练枪,他力量不足,符英纵就让他在长枪的枪头挂着重物,练的多了,力量也就上来了。

坚持了一段时间,力量上的确有所改善,只不过每每到了夜里胳膊都会酸疼难忍,让他难以入眠,慢慢的,萧钰也习惯了。

他维持着刺出去的姿势,双臂因承受不住的重量微微颤抖着,汗水从下巴滴下去。

杨英醉醺醺的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追着他的侍卫也过来了,个个手拿刀剑目光冷漠,人群里走出来个领头的侍卫,面无表情道。

“请杨少爷移步,不然就不要怪我们了。”

听见动静的萧钰偏一偏头,看见他们诧异地放下枪过来:“怎么了?杨英你怎么来了?”

侍卫脸色不大好:“回世子,杨少爷喝多了酒,闹着要见您,不等通报,擅自闯入国公府的。”

擅闯英国公府?

萧钰愣了一瞬,偏头瞪他:你不怕你爹知道了抽死你?

杨英耿直地梗着脖子:抽死我看谁给他养老送终。

萧钰头疼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傻子又犯什么混:“知道了,我来处理吧。”

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萧钰和他们都熟悉,因着国公的态度,他们也早就把对方当成他们英国公府的世子了,国公之下最尊贵的主子,自然听命行事。

领头的侍卫一抱拳,带着人走了。

萧钰把杨英领到一旁依着池塘修建的凉亭,石桌上有下人们给他准备好的解渴用的茶,他给杨英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说吧,怎么了。”

他观察了一下杨英的脸,见他眼睛还红着,稀奇:“被梁准欺负哭了,来找我告状来了么?”

杨英是哭过一场才过来的,脑袋晕乎乎的喝了一杯茶也没清醒,嘀咕:“没有。”

他沉默了片刻,问萧钰:“晋哥儿的伤……是薛鸿下的黑手?”

萧钰哑然:“你怎么……”

原本还想瞒着他们,自己记着这个仇就行了,不要把他们也搅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中,谁想到还没瞒上一个月,就被杨英知道了。

杨英剑眉星目,相貌是俊郎的,一张脸因酒意泛红,吐字的语气有些慢:“我偷听戴轲说话,听到他说薛鸿倒霉的蹊跷,时间上太过巧合了。”

萧钰便明白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山子晋的事和薛鸿有关,薛鸿看他们谁也没去找他麻烦,一直在闷头查这件事,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这去,戴轲他们不一样,他们本就怀疑是薛鸿干的,这些天薛鸿的遭遇让他们听的一愣一愣的,便更加确定了起来。

萧钰沉默了许久才在杨英专注的目光中吐出答案:“是。”

杨英目光失落地垂下去,嘀咕:“你们都瞒着我。”

“你闯国公府,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怪我瞒着你了吗?”萧钰好笑道。

“没有,”杨英怕他误会,急得不行:“我就是,心里难受,想找你说说话,我以前心里难受也常去侯府找你说话,和你彻夜长谈啊。”

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恨不得发誓自己没这么想过,萧钰琥珀色的眼睛流淌出一星半点的笑意,有一种戏谑坏劲儿,哄他:

“好,好了,我逗你玩呢,别这么瞧着我,我如今可不能跟你彻夜长谈了。”

杨英就泄了气一样松懈下来,他头有些晕,鼻子也酸,瞥到萧钰搭在桌子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