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送了我,那就是我的了。”

头发梳好了,丫鬟们收拾好东西依次退下。

萧钰起身到桌子前坐好,在梁准的注视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的头发被丫鬟用金丝玉扣束成了高马尾,因没睡醒眼皮微垂,自带一股慵懒之意,借着茶吃了几块糕点,要不是梁准盯着他的眼睛都要急得冒火,他恐怕要吃光了再出门。

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不再逗他了,起身出了房门,梁准早就迫不及待了,一和他出去就问:“鹰呢?鹰呢?快让我瞧瞧?”

萧钰没说话,抬头望了一眼天,压着舌尖吹了一声哨,清脆的哨响还未在梁准耳边落下,头顶就忽然传来一声翅膀煽动的声音,梁准往天上一看,一只俊俏的鹰盘旋在他们头顶。

那鹰通体黑白,爪尖锋利,喙弯曲如钩子,十分威风凛凛地叫了一声,萧钰一伸手,鹰就飞下来,站在了他小臂上!

梁准暗道一声好!

刚驯服好的鹰,眼神中残留着凶性,沉默地看着梁准,可把梁准给羡慕坏了,想摸又不敢伸手,忍不住搓了搓大腿,眼馋的很:

“这鹰一看就不好训,哎,萧二,你没少费时间吧?”

萧钰挑眉:“那是,我和它熬了几夜。”他眼下还带着黑眼圈呢。

他若是想得到什么东西,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脾气倔得很,这鹰就很合他的胃口,也是个倔脾气的,差点就饿死了才和他低头。

梁准绕着他和鹰转了一圈,嘴中啧啧两声,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鹰看完了,也该去赴宴了,萧钰摸了摸海东青的脑袋,一抬手,它就通人性一样飞走了。

梁准眼巴巴地着它飞没影了,更眼馋了,非缠着他问有没有什么诀窍,萧钰哪儿有什么诀窍,被他缠的烦了,就绕着他走,梁准又锲而不舍地追上去问,这一道就听他在耳边喊“萧二”了。

第02章 | 第二章 章台走马,不学无术“Q?哽新?⒍??漆⑨巴5??⑼

松竹馆是清馆儿,里面的姑娘读过书,会一些吟诗作对,吹拉弹唱的本事,是文人雅客舞文弄墨,抒发胸中之气的好去处,这一类去处士子间多称呼为风雅。

他们这些在一起玩儿的都是官宦子弟,又或者名门勋贵,穿的是绮罗,戴的是金玉,通身华贵,博戏一日散尽百万也不觉得惋惜,可也不好伺候的很,松竹馆给他们单独留了一个雅厅,萧钰一推门进去,就听见琴声中有人笑着喊了一嗓子。

“他们人来了!”

几个弹琴的姑娘停下动作,屋里便只剩下乌泱泱的说话声。

“我说梁准,你说好了看看萧二的鹰就把他弄过来,你这一去几个时辰了?”说话的是戴轲,他爹是刑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主掌天下刑法的,他坐在一张玄色小案后,手中拿着酒杯,笑嘻嘻地倾身:“你俩看了几个时辰的鸟儿啊。”

都察院左御史杨成文的儿子杨英也不和人玩骰子了,偏头过来直嚷:“是啊,等你们半天了,怎么才来。”

有人就笑:“可不得了了,萧二再不来,我们英哥儿和轲哥儿就要等得望穿秋水了。”

其他官宦子弟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放你娘的屁!”杨英脸红了,撸着袖子扑过去要揍他:“我什么时候等的望穿秋水了,让你编排我。”两个人倒在地上打了起来。

那人边挨打边笑着大喊:“别害羞啊杨英,这满屋上下谁没听见你刚才念了萧二多少次了!”

房间里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拍着桌子叫好。萧钰把披风解给侍女,笑看看他们打成一团。

杨英性子冲动,嘴巴笨,和他开玩笑的人是忠义伯的儿子山子晋,那是个混蛋泼皮,再有三个杨英也是斗不过他的。萧钰想了想,准备替他解围。

“萧钰。”

忽闻身后有人叫他,他一回头。

抚琴吹箫的几个姑娘后边儿是一片垂帘,里面的隔间放了张小榻,是给喝多了酒的公子哥儿们休息用的,一个穿淡青色衣裳的青年正掀开帘子出来,他相貌不凡,风姿俊雅,不像是能来这种地方的样子,可能是嫌吵,才去里面躲了躲。

萧钰见了他很是惊讶:“枫哥?你怎么在这。”

宋玉枫祖上和萧钰家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在,若是按照辈分,萧钰也理应叫他一声兄长,和他们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不一样,宋玉枫去年就入朝为官了。

梁准见了他却不大高兴,解开肩上的披风递给侍女,瞧着萧钰和宋玉枫在一旁说说笑笑,随手拉过早来了的朋友:“他怎么来了?”

那人正要喝酒,被他一拉差点洒了一裤子,不满:“梁准你拉我做什么,”见梁准冲那边一抬下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你说宋玉枫啊,听说他刚从燕州回来,同僚在这给他办接风宴,进门的时候碰巧碰见了,也不能撵人走啊。”

梁准撇了撇嘴,坐在他旁边,视线依旧瞧着交谈的二人。

宋玉枫是他们这里学问最好最上进的,他在家常听他爹念叨什么他要是能有对方一半脑子都是梁家的祖宗显灵了,其他人或许也被念过,一开始都不喜欢他,可他为人谈吐得体又不爱告状,偶尔还会帮着他们兜底,一副兄长做派,慢慢在他们中间名声便好了,但梁准依旧不喜欢他。

“……许久没见叔父了,他身体可还好?”宋玉枫轻声问他。

萧钰扯了扯嘴角:“放心吧,我爹的身体比我好多了,前些日子还拿鞭子抽了我一通。”追得他满府跑。

宋玉枫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又做了什么惹叔父生气了?”

萧钰偏头嘀咕:“我可没惹他,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宋玉枫听他含糊的话,就知道是又闯祸了,温声:“好了,我这次从燕州回来给你带了……”

“山子晋,杨英,你俩多大的人了?丢不丢脸,”萧钰对着那边扬声喊了一句,没太留意宋玉枫说什么,回头看向他:“枫哥,我们也过去坐?”

宋玉枫脸上被打断的笑淡了淡,又笑:“好。”

今天来的人不少,只剩两个不相邻的筵席,萧钰和宋玉枫一人坐在一边,萧钰刚坐下,就摸出一罐漆红盒子的香膏给了旁边坐着的女子:

“上次来见你练琴练的手裂了口子,平日里多抹点香膏润润手,不然到了冬,可有罪要受。”

倚湘被塞了东西也不浮不躁,将扇子搁在案几上面,打开手中漆红的盒子,低头嗅了一下,闻到了淡淡的药香,看着不像是多金贵的东西,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意了,她唇边露出个笑:

“谢过世子。”

“呦,世子就瞧见倚湘姐姐的手练琴练出了口子,怎么没瞧见我们的?”和倚湘坐在一起的姑娘叫甘棠,是松竹馆里舞跳的最好的,据说曾有外地的行商为了看她一舞出了千金,爱好倒是和萧钰相似,都爱一些色彩鲜艳的衣服。

她拿着扇子,胳膊支在桌上,从倚湘旁边探出身来,笑盈盈地叹道:

“连香膏也没我们的份,可真偏心,姐姐可要给世子敬杯酒,好好谢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