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真的很喜欢他，比我一开始想象的更喜欢。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可以一直一直这么下……”

门铃突然响了，郑楷意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是耳机外的声音。他看到庄舸在敲键盘的手也停了下来，于是站起身说：“别，我去拿就行。”

“我去吧。”庄舸说，“最近下面的大门锁在更换，在楼上没法开门，得下去去拿。”

“那不就多走两步？”郑楷意满不在意地说，“我去，你坐着继续吧。”

他说完也没拿手机，就出了门，但是耳机倒还是戴在耳朵上。庄舸看他走得快，就继续坐下了，听到门外郑楷意的声音：“我没锁上门啊，马上就上来了。”

庄舸答应了一声，然后眼睛挪回面前的电脑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边的两个深深的凹陷。他今天效率特别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他和郑楷意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往后靠了一下，半躺在巨大的人体工学椅里，无声地端详着书架上的标本。

“蓝牙已断开。”

有什么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庄舸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发现是郑楷意的手机。他还没等坐起来，就听到手机里开始自动播放什么音频，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够他听清楚了。

“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无论看了他多少次，每一次和他对视的时候，我都还是会忍不住愣神，忍不住想，真的有人能长得这么完美吗？”

庄舸刚要做起来的身体僵住了，这是郑楷意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柔和。

“我非常喜欢看他工作时候的样子。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投入在工作里的时候垂着头的样子让我只想在他旁边守着他。我想帮他实现所有他想做的事情。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才情，最热爱自己工作的人。”

“怎么能有人这么好。如果我能拥有他，我可能做梦都会笑出声来，我可能会永远都舍不得撒手。每一次我看到他，我都希望他能抱住我，我希望在他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但也不是都那么完美开玩笑，他很没品，喜欢吃汉堡披萨这些东西。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但是看到这么一个平时非常正经的人看到汉堡披萨薯条就激动的样子太可爱了，让我特别想伸手戳他的腮帮子，所以我和他说我也喜欢吃。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真的很难吃，这些汉堡店能不能用点好一点的肉啊？”

“他总说我睡相很差，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晚上睡觉有抱着人的习惯。真的热死了，但是他睡眠很浅，我不敢乱动，不然他可能会醒。特别是最近他工作很累，睡的就更少了。”

“他是我见过的最完美，最真诚的灵魂，就像生下来之后一次都没有被伤害过。这么说真有点恶心，但是我此刻的心情真的就是这样，为了他我愿意做所有的事情。如果你问我现在有一颗子弹飞过来我愿不愿意为他挡，我发誓我肯定想都不想就挡下来了。看到他我就莫名有了往前走的勇气，因为他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真只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活着的人。”

“我真的很喜欢他……不，我可能是爱他，我不确定，这种感情太沉重了。我快三十了，我更不敢乱说，但我有的我都愿意给，这应该算爱吧？但是现在这种心情我说不出来，因为我答应他爸了我不会先说，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他叫什么？”

突然插进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庄舸反映了一下才听清这个问题是什么，然后他的手反射性地紧紧抓住了座椅的把手，紧到他的手指僵硬地在微微颤抖。

“庄舸，百舸争流的舸。名起的挺好。”郑楷意轻笑的声音传来，充满了庄舸的房间。

“那你希望庄舸听到这段录音吗？”

“我不希望。”郑楷意的声音响起，“我希望庄舸看到的我都是最好的。”

庄舸愣愣地看着床上躺着的手机，然后听到一阵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扭头看向门口，发现郑楷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的外卖掉在了地上，同样僵硬地站在门口。

第42章 42、庄舸的表白

##42、庄舸的表白

郑楷意从地上捡起外卖，低着头说：“……还好没买喝的。”

“郑楷意。”庄舸站起身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郑楷意面前，“……郑楷意。”

郑楷意还是没抬头。庄舸抓住他的一只手臂想让他把头抬起来，然后看到郑楷意的眼眶有点发红。郑楷意推了他一下：“你别看我……真够丢人的。”郑楷意捂着自己的脸，声音不大地说。

“郑楷意，如果不是我听到了，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和我说？”庄舸说，“我本来打算等你今天休息好了，明天再讲这些事情，但我等不到明天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很慢地说：“你的优点很多，说起来要用很久的时间。世俗的意义上你很成功，你比大多数人聪明、你有出色的外表、你明辨是非，还有良好的出身。你是第一个愿意耐心和我讲学术之外话题的人，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也会是最后一个。你让我开始觉得困扰了我二十多年的问题其实不是那么大的问题，郑楷意，你给了我许多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肯定。我感激并珍重你在我身上倾注的时间和资源。”

庄舸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像是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演讲，终于在演讲比赛上背诵了。他听起来紧张到不可思议，舌头都有些不灵便不仅仅是舌头，他的整个站姿看起来都很奇怪，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郑楷意：“……但这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一开始我想和你构筑类似友情的关系，就如同我所说的一样。前不久我才意识到，我想要的比我所声称的更多。我不知道这对不对，对你来说公不公平因为我们原本就不相配，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但如果你对我有相同的欲望，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去争取。”庄舸的声音奇怪到几乎有些变调，他的额头上有汗水留下来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从来都没有。几乎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出于一个非常不健康的状态，下一秒就要苍白地倒下了。

“很多时候我们能否和一个人相处融洽并不取决于我们的上限有多么好，而取决于我们能不能忍受对方的下限。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不会冒犯到你，因为这仅代表我个人的意见，不能以社会平均的标准去衡量……郑楷意，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强的计划性，你用完东西不放回原处，你打字不用标点符号，有些挑三拣四，不太注重效率，非常感性。你有很多习惯是我过去不能想象的，但放到你身上，我居然不希望你改变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我和所有人一样，和你一样，是一个正常人。”

“庄…”郑楷意抬起了头，他发红的眼眶逐渐红到了眼球上，泪水在他明亮的眼睛上凝成了一层水膜。

“……你听我说完。”庄舸看着郑楷意的眼睛说完，声音说到后面居然开始有些哽咽，“…我因为你第一次感受到了脱离轨道的惊喜，我发现不符合逻辑的生活也值得期待。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未知性，就算不去理性决策，我也由衷地快乐。”

某种强烈的预感像狂风里海边的旗帜一样降临，席卷了郑楷意的心脏。他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声操，一只手的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泪顺着他的眼角隐约要流下来。

庄舸拉住郑楷意挡住眼睛的那只手拽了下来：“连你都不懂什么是爱，我也不懂。如果以你的标准衡量的话，我也愿意为你做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一个人看日落，也不要掩饰你真正想说的话，我希望被你需要，我希望我能做你可以真实面对的人。”

他的拇指放在了郑楷意撒谎的时候会挑起的那边眉毛上：“……如果这就是爱，那么我爱你。郑楷意，我爱你。”

“……你他妈……”郑楷意像是压抑了很久，带着激烈的欲望和爱勾住庄舸的脖子，整个人被有些失控的庄舸抱了起来，死死锁在怀里，两个人像是狂风暴雨里的小船一样拥吻在一起，身体和身体挤到了发痛的程度，两颗心终于紧紧地贴着彼此。

“庄舸，庄舸……”郑楷意紧紧锁着他的脖子，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谢谢。庄舸，别放开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答应我。别放开我。”

“……我也是。”庄舸抱着郑楷意的身体，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郑楷意，别离开我。”

第43章 43、灵魂的银河（上）

【作家想说的话：】

啊，郑楷意和庄舸的季节和现实生活中的世界差不多重合了。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这种感觉，我自己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会很想恋爱，总觉得是很适合恋爱的季节。

特别是这个季节的雨给人感觉很浪漫，不会很冷，还有很舒服的风，感觉很适合坐在阳台上一边喝酒一边互诉衷肠。

要是不用工作就更好了（？我在说什么？）

应该下章或者下下章是H！

##43　灵魂的银河

他们这么抱了一会儿，然后郑楷意突然鼻音很重地说：“快给我张纸，鼻涕要流下来了。”

庄舸还抱着他，一只手伸到床边的纸抽扯了两张手纸递给郑楷意。郑楷意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把纸团放在掌心里，庄舸自然地接过来扔进垃圾桶。郑楷意亲了一下庄舸的鼻尖，看着他颤动的淡色睫毛，在心里好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鼻子又有点发酸了：“……你再不吃东西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