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乔和 郑长青秦裴照 2495 字 6个月前

他坐下之前,还故意问:“没放毒吧?”

我杵起筷子将每样菜品尝,给了他一个明媚的大微笑,又亲自帮他布菜,念叨说:“蛋和牛奶要吃完,这两样营养好,早上要吃的丰盛,工作费脑费神,消耗大很辛苦,对了,我切好了你爱吃的水果,左右还早,歇息一会儿,吃了再走。”

郑长青疑神疑鬼地瞟了我好几眼,他好笑地掐过我下巴,大幅度挑起那双粗眉,下眼睑微微鼓起,黑眸深邃,语气嘲弄:“你...不会爱上我了吧?之前的死去活来呢?”

我促狭眨眼,轻松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他顿然撒了手,冷若冰霜地执叉吃饭,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忽然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毛病很大,怪我们未生,瞎宠的。”

我笑笑不语,安静用餐。

他吃饱后坐沙发上歇息,顺便在电脑上工作,我端了满满一盘水果过去,叉了水果放到他唇边,他不在状态地张嘴吃下,回神见我巴心巴肝儿服侍着,“啪”一下就关了电脑,警告道:“别他妈这么奇怪。”

我自顾自地喂,他要骂我奇怪,却还张嘴吃。

郑长青提着电脑出门前,我喊住了他,他顿脚,辗转面对于我,腔调还是那么差,“什么事?”

我温柔帮他理了理白衣领,又打开一支药膏,掂起脚,抬手往他额上被蚊子叮咬的红肿处涂抹,我的手腕横在他热乎的鼻尖上,他呼来的气有些浓重,使我手腕发痒。

他脸部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微绷起来,我的指腹按得力度不重不轻,比起他腻润的皮肤,我的手甚至要粗糙许多。

毫无疑问,我对郑长青复杂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但因为抱歉,想给予他最后的温暖,所以真挚地说:“这个世界上,有亲人爱你,朋友爱你,我也爱你,不要对生活丧失信心,我爱你。”

此爱非彼爱。

郑长青显然一愣,他微微张嘴,别扭地偏过头,淡淡道:“我晚上有应酬,先跟你说一声,不用等我吃饭。”

我目送他走到电梯前,他蓦地回眸,徜徉交汇到我温和的视线,便折回来捧住我的后脑勺,将嘴唇贴在我眉心上,若即若离一吻。

家里空无一人,我找出订制的婚纱整齐穿上,继而骑上那辆黑摩托车,绕着城市四处狂奔,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裙摆下的轻纱经风飘起,张扬地扩大在周身,轻纱在风中豪放颤抖时,同摩托车的叫声一样激情,城里的过路人,店里的工作员,上学的小姑娘,无一不投来惊异羡慕的目光。

有人说,那个女人好酷。

有人说,这是哪门子结婚,一个人疾车放浪形骸?她是要嫁给自由吧。

有人说,嘿,兄弟,我喜欢她的放浪形骸。

我只听到了正面声音,负面声音已自动屏蔽。

经过大厦,不经意瞥见楼顶有一脏兮兮的工人,他举着一把扩音喇叭,扯着嗓子高唱起来,脖子涨红变粗,肤上青筋愈青,唱得力竭声嘶,“起来,不愿做行尸的人们,把你们的血汗组成你我新的矛盾,微小蝼蚁到了,没有收获的时候,每个血汗迫着发出,最后的求救,起来!起来!起来!我们搏命一掷,冒着资本的獠牙前进,冒着资本的獠牙前进,前进,前进进...。”

他肃立,敬了一个仿佛一生中最庄重的礼,然后一头扎下,跳下来摔死了。

人们的尖叫划破空气,不安的气氛如瘟疫一般,迅速恐慌扩散,纠缠住了每一双良知的眼。

我收回视线,心无旁骛不停息地骑着摩托车,太阳缓缓落山时,我也效仿夸父与它赛跑,虽有作弊工具,仍旧跑不过大自然。

先知必输,然输时狂浪一笑,洒脱继续上路。

我在漆黑的路上骑车,并不像往时一样惧怕黑夜和鬼魅,我可能想说网上流行的那句话,怕鬼多幼稚,我带你去看人心。

直至穿过林间,来到一个碧波浩渺的湖泊前,我才停下摩托车,提着婚纱款款走近。

湖面的倒影是满天繁星,是清黄月光,是山峰连绵不绝的形,岸边树叶相擦,湖面和风掠过,水光潋滟的倒影弯曲模糊,细细微微地波动,不久,便恢复了寂静仍如明镜映照着苍穹。

我看不见湖水有多深,我只知道它很美。

世事该糊涂一点,还是该清楚一点?

从前所有人都告诉我,未生是意外夭折的,没人跟我说,他是因我而夭折的。

当初结婚时,长辈都告诉我,长青是个有家世的男人,没人跟我说,要嫁给自己中意的男人。

世卿生病时,他们也都告诉我,要远离他,放弃他,没人跟我说,我支持你。

现在,我不再听任何声音了。

我将要结束这愚蠢麻木的婚姻,将要结束无奈麻木的人生。

远阔的星夜长空逐渐虚幻,恍惚中,我在天上看见了世卿放大的脸在冲我笑,他笑得那样纯净,那样温柔。

我低眼摁手机,给郑长青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半天,他才接通,口气不甚耐心,“你烦不烦,都跟你说了我应酬,不用等我。”

我道貌俨然,心平气和道:“长青,以后有了新老婆,请别再出轨,出轨最伤人心了,虽然我们没有感情,就此别过了,来世不见。”

他呼吸一凝,严肃着,镇定道:“你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开始慌了,“告诉我你在哪里!马上!必须!”

得不到我的回应,他气急败坏地怒吼,“小哑巴!说话!”

乔呆滞的眼睛突然有了异样,他扑到桌前遮住自己的画,将素描纸捏得皱巴巴,他咬着牙,目光像一头犀利的狼狗一样,仿佛在用视线幽幽地驱逐我。

「作―」  随性将手机高高掷进了湖里,我前移,面朝秀丽山河寡淡而念,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月色真他妈个亮。

没有踯躅,我提着婚纱下裙两边,也捏着最后一封信,放松一跃扑进了湖泊之中,我紧紧抓住为世卿穿的婚纱和最后的信,我要亲自去天边那座鼓楼告诉他,结局不是这样的,我来了。

呼...跳下来的瞬时,凉水漫过头顶,刺骨得提神醒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仿佛全张,我终于突破了中等。

也不知是上,还是下...

朦胧寒冷中,乔慢动作拥抱住了我,在波光粼粼的水里,他的模样梦幻极了,或浅浅荡漾,或若即若离。我说,乔世卿,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一双人。

他点着头,唇摩挲而来,柔情到极致的对我落下轻吻。

一会儿后我又看见了一个画面,春风伴随,河面微动,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孤坐在小破船上看着我,他宠溺地抚着我的头,嘱咐我,且且,注意些,当心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