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看我了吧――”不满的嘟起嘴巴,女孩托着瓷盅,眼珠咕噜一转,“我走喽!”
“阿萝!”眼睁睁看着女孩飞身掠出窗外,白月嫦气的连连跺脚:“死丫头,武功又不好还总是爱卖弄,早晚被你气死。”
果然,下一刻楼下就传来哎哟一声。
白月嫦大惊失色,扑到窗前探身望去,“阿萝,你没事吧!”
楼下的蔷薇花丛中,女孩一瘸一拐的跳出来,“没事没事,小意思,我没有把药弄撒哦。”
“臭丫头,我是问你有没有事!”白月嫦拍着窗栏,不顾形象的大声吼道。
“嘻,小白兔又惹得嫦娥大姐河东狮吼了。”韩青岑从青石板道上悠哉游哉的走过来,不怕死的递上一句。
“我踹死你!”名叫阿萝的白衣女孩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韩青岑的小腿骨上。
“哎呀!”向旁边一闪,躲开了女孩的飞腿,却没躲开头顶上倾斜而下的残枝烂叶。
对他的狼狈相视若无睹,白月嫦拍拍手,转回身关上了玄窗。
“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懊悔的嘟囔着,韩青岑只能自认倒霉。谁不知道,在这偌大的芷蔚山庄里,独独只有这二位是不能惹的。
“大笨蛋。”女孩白了他一眼,就想朝桃花林走去。
“等等,”韩青岑扯了扯女孩的袖子,忽然正色说道:“大哥现在正与独孤皇爷谈事情,你不要过去打扰。”
“你的大脏手不要拽我。”女孩气乎乎的踩了韩青岑一脚,向桃林的反方向走去。“那我先把药拿到大嫂的房间好了。”
“呼,这是怎么了。”韩青岑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手,近来不知道为什么,每个被自己碰到的人反应都这么强烈。
小白兔是这样,那个绿眼睛的怪胎也是如此。
难道自己的手真的很脏吗……韩青岑不由得郁闷起来。
“君儿,那个小畜生不久前火烧了宝龄寺。”中年人拈着三缕长髯,笑得有些诡异。
慕容成君轻抚着琴弦,两道剑眉蹙到了一起。“为什么,这么做是何用意呢?”
自从元鹄帝登基以来,虽然大肆杀戮皇室成员,对百姓,却未实施任何暴政。
如果不是必须站在独孤千燮这一边,他芷蔚山庄真是不想淌这通浑水。
“只能说,那个小畜生本性如此。所以,孤王顺应天命,才要将他赶下皇位取而代之。”
“……”虽然看不惯独孤千燮的狂拗阴险,慕容成君却无法不对他俯首听命。“那,我该做什么。”
“那些被小畜生诛杀的前朝忠臣,他们的亲属家将已在南方集结,近日就要举兵造反。领兵的大将叫做叶南云,是拥立二皇子的中书令叶展云的叔伯弟弟。孤王想要得到叶南云的支持,必须先要找到叶展云遗孤的下落。”
独孤千燮踌躇满志的负手而立,哈哈笑道:“只要掌握兵马,孤王一定能让独孤凤翼尝尝生不如死的痛苦。”
默默叹了口气,慕容成君掸落肩头的落花,也站了起来。“前些时候,青岑擅自跑去,大概已经打草惊蛇了。”
“君儿,你对手下太过仁慈了。”
“我自有分寸。”转过头,慕容成君黯然神伤,面前这个卑鄙小人如果不是红荑的父亲,大概早被自己丢到庄外去了。
“哈哈,还是荑儿有眼光,不顾孤王的强烈反对,自己嫁了个好夫君。哈哈哈哈――”独孤千燮把慕容成君的失落看在眼里,不禁得意的纵声狂笑,“哈哈,也不枉荑儿为你身中‘倾国倾城’而死。”
“红荑没有死!”可以容忍这人的跋扈愚蠢,却无法容忍他对自己心爱人儿的妄言狂语。
“荑儿为你身中剧毒,你却至今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本来可以解毒的‘情人血’,也被你的白痴兄弟弄没了――荑儿早就死了。”独孤千燮收起笑容,鄙睨着陷入痛苦的慕容成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荑儿也活转不来了。”
“红荑,没有死。”
“她死了!”独孤千燮冷然说道:“你害死了孤王的女儿,你这一生一世,注定要受孤王的驱使。”
“红荑……”慕容成君闭上眼睛,将悲愤耻辱的泪,隔绝在一片黑暗之中。
倾国倾城。
白衣女孩把瓷盅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边,慢慢撩起层叠的素纱帐帘。
床上的女子虽然面颊红润栩栩如生,女孩却知道她早已死去多时了。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的事,那个人却不愿相信。
“红荑姐姐,阿萝喂你吃药了哦。”无法像慕容成君那样,用口哺喂,女孩拿起汤匙,把绿色的草汁送入女子紧闭的口中。药汁从樱色的唇边流下来,弄污了枕衾。
女孩慌忙搬起女子的螓首,想要擦拭枕上的污迹,不料――
一颗圆润的明珠从女子的口中滚落,叮咚的敲打着地板,滚入床下。
“哎啊!”女孩刚想伏下身去捡那颗明珠,却被眼前的异状惊呆了。
只这片刻光景,床上的女子,已经化成了一堆枯骨,再也不复方才那倾国倾城的模样。
“红……荑?”跨进门口的慕容成君将这一切看到眼里,发出了凄厉哀绝的悲鸣。
女孩捂着嘴,一步步退到墙根,“我……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
“红荑?”好半天,慕容成君失去焦距的眼神才锁定了女孩的身影,他扑过去,疯了似的摇晃着女孩的双肩,泣声问道:“绮绿萝,你说,你说……”
你说啊!你把我的红荑弄到哪去了……
呜咽着,女孩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床上那堆令人作呕的腐肉枯骨。
“胡说,那不是红荑……”推开女孩,慕容成君一步步走到床边。“那不是红荑……”
红荑一定是醒了,她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看我能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