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翊轻声反问:“夫人是想说那些与我有关的流言么?”
宋云纾淡淡一笑,优雅掩唇抿了?一小口酒,旋即将酒盏放回卫景翊身前,意味深长道:“不该理的事?,莫要理会就是。”
她这话俨然话里有话。
卫景翊若有所思的垂下眼,放在面前的玉白色酒盏上,隐约沾着极浅的一抹口脂,似嫣然盛放的半瓣桃花。
不多时,身为主人公的沈怀柔姗姗来迟,众人一番恭贺后宴席正式开席。
这?种宴席实在无趣的很,无非就是想着法子寒暄巴结,就算巴结不上长公主,也能?与同僚拉近关系。
宴席过半,沈怀柔将几位官眷请走,说是请她们去室内一赏朔风国明淑公主送来的碧玉珊瑚。
宋云纾便在其列,被一同请走了?。
卫景翊坐在席间观看歌舞,偶尔与上前祝酒的同僚应付寒暄几句。
临到宴席快结束时,沈怀柔回到席间招呼客人,可宋云纾与那几位官家夫人却迟迟未归。
卫景翊问了?一旁伺候的婢女,好一会才得知沈怀柔留下她们在后院吃茶赏花,几人正相?谈甚欢。
直到宴席散去,她也没再见到宋云纾出现,倒是公主府的下人前来传话,说晚些时候府上会派车轿将众夫人送回去。
卫景翊不知道沈怀柔打得什?么算盘,宋云纾也没叫人递话,眼见公主府开始送客,她也只能?随着人一同告辞离去。
来之前,她倒是预料过沈怀柔不怀好意,会不会借着酒宴做文?章,可事?实证明什?么也没发生?,只宋云纾被请走迟迟未归。
担忧宋云纾会不会出事?,卫景翊坐车卫府马车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实在等?不到宋云纾,她这?才叫车夫驾车回府。
今夜乌云蔽月伸手不见五指。
挂在马车上的灯笼一晃一晃,卫景翊独自?坐在车内气揉着太阳穴,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
被沈怀柔留下的不止宋云纾一人,想来她也不会明目张胆到对宋云纾下手。
从?公主府回卫府并不远,可今日?这?马车好似走得格外慢.....
卫景翊抬指敲了?敲车厢,轻声吩咐道:“李叔,走快些吧。”
车夫李叔应了?一声,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马车赶路的速度因此稍快些。
行知一处无人巷口,隐隐约约传来女子悲戚的呜咽求饶声。
卫景翊缓缓睁开眼,伸手挑开车帘一角,看向对面那条幽暗狭窄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巷。
李叔似乎也听到了?女子哭泣声,勒马停下车张望几眼,压低声犹豫开口:“将军,您可曾听到.....”
卫景翊眸光一闪,想起?宋云纾今晚的提醒,她放下车帘淡淡道:“不必理会。”
马车继续往前走,耳畔女子的呜咽求饶声越来越凄惨,听得人心?惊胆战。
李叔频频回头?,虽有不忍却也不敢违背将军命令,硬着头?皮赶车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卫景翊又听到了?一声短促微弱的呼救,有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在街口一闪而过。
李叔看得真切,分明瞧见那鬼鬼祟祟的跑过的人肩头?正扛着一个麻袋,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挣扎蠕动,一缕长发从?缺口落了?下来。
“歹人,还不放下那女子。”
不等?卫景翊开口,李叔忽得暴呵一声,而后竟攥着马鞭跳下车,径直朝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卫景翊听到响动,猛得掀开车帘朝李叔低声斥道:“李叔回来,莫要理会!”
可李叔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听到卫景翊呵斥也只是顿了?一下,旋即头?也不回的继续追去,几息功夫便消失不见。
李叔是卫府老人,做事?一向沉稳细致,今日?怎会如此浮躁莽撞。
卫景翊呼吸一窒,目光一点点扫过四周,白日?里热闹非凡的长街此时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安睡,显得空荡又阴森。
她盯着李叔离开的方向渐渐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在某间昏暗狭窄的厢房,傅岁安悠悠转醒。
醒来睁眼那刻,她发觉自?己出现在陌生?环境,嘴上紧紧绑着一条破布发不出声音,双手双脚也被牢牢捆住,就这?么丢在一张破床上。
她本能?的开始挣扎,未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落泪,豆大的泪珠扑簌簌落下。
屋子里很暗,只在远处窗台点了?支蜡烛,飞一吹忽明忽暗视线更加模糊不清。
傅岁安挣扎了?许久也挣不开绳索,突然,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她停下动作?,恐惧的抬眼看向阴影处,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烛光太暗,那人只露出半边白皙清隽的侧脸,看着竟有些熟悉,而更让傅岁安熟悉的是他的穿着打扮。
那人的脸虽看不清,但依稀能?看出他头?戴金冠腰缠玉带,身穿一袭湖蓝色云缎长袍,袖口用金丝缠着银线绣着古朴漂亮的暗纹,在烛光下不时闪动流光。
傅岁安呆住了?,她似乎忘了?流泪,噙满泪水的眸子直愣愣望着那道身影,眼底先是闪过一道欢喜之色,接着便是茫然与困惑。
那身影不紧不慢的走近,清瘦挺拔的背影恰好遮挡住了?烛火,面容愈发看不清了?。
“你不是一直倾心?于我么?”
刻意压低的声音充满愉悦,却与一贯的温柔平和不符,似带着邪气与满满恶意。
“今日?我就全了?你心?意如何?”
随着身影靠近,一股独特的掺杂着茶香的酒味扑面而来,是公主府宴席上新有的茶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