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翊蹑手蹑脚的从瑶光阁翻墙跳进松鹤院,一转头,就看到温玉正抱臂靠在廊下,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将军白日去瑶光阁也就罢了,怎的夜里还要翻墙去。”
卫景翊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倒也没什么,只是夜半睡醒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忘了跟宋小姐商议。”
这借口跟沈淮知之前找的借口如出一辙,牵强又拙劣。?*?
温玉慢悠悠的走到她跟前,皮笑肉不笑的眯眼打量她:“白日商议不够,晚上还得翻墙找人商议,看来将军的确是有要紧事。”
卫家是武将世家,行事做派不拘小节,对府上的仆役下人也宽容许多。
加上温玉和卫景幼自小一起长大,她又颇受卫家人喜爱,因此两人私底下相处不像主仆,倒像是姐妹。
见卫景翊不说话,温玉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欲扬先抑:“奴婢记得,有段时日军中兵士间盛行男风,郭副将奏请将军整肃军纪,将军说此乃人之常情,不必过分苛责。”
然后她话音一转,叉着腰气鼓鼓道:“难怪将军说那是人之常情,原来将军竟也得了断袖之癖。”
卫景翊闻言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温玉的小脑袋:“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温玉唉哟一声抱住脑袋,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明明被打了却好似格外高兴。
她故作生气的哼唧,嘴里还碎碎念威胁:“哼,等回了月影城,奴婢定要将此事告诉姑姑,说将军半夜不睡去爬人家漂亮姑娘的院墙,好让姑姑抓几副药,治治将军的断袖之癖。”
“你还是不是我身边人,尽想着告我的状。”卫景翊轻嗔着,脸上笑容有几分宠溺,她真挺喜欢这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温玉口中的姑姑,就是卫景幼父亲卫桡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也是如今卫家唯一的长辈。
卫景翊把温玉的话听在了耳朵里,但她没急着问系统,而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眼见这融洽一幕,系统在卫景翊脑子里呵呵直笑,过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件事。
【对了宿主,原身之前奏请皇帝,成婚一个月后回月影城驻守,时间一到她就留下女主,一个人带着亲兵回月影城了,你得想想办法,不然以后见女主一面都难,你还怎么做任务。】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卫景翊原本放松了许多,一听系统提起这件事,顿时又觉得头疼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时间,她得想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把宋云纾也拐回月影城。
现下正逢深夜,瑶光阁内一片静谧,只有窸窣虫鸣不时入耳。
怜月一直等到松鹤院没了动静,这才穿过游廊,来到一间书房门前。
她叩响房门,待里头传来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进门后,怜月轻轻合上房门,温顺恭敬的跪在一座云榻前:“小姐。”
房内燃着烛光,昏黄光亮隐隐摇曳。
宋云纾执一册书卷侧躺于云榻上,素白玉手轻抵额角,凤眸微阖望着书卷上的墨字,嫣红薄唇微启:“如何。”
怜月低眉顺目,恭敬答道:“卫将军并无大碍。”
宋云纾缓缓抬眸,一缕青丝自她颈边滑落,落在她如雪如月纯白皎洁的肌肤上,她神情慵懒漫不经心:“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卫将军虽负伤,但功力还在,可她面对四皇子时却毫无招架之力。”怜月斟酌着字句,“奴婢瞧的仔细,将军并非是怕出手误伤了四皇子。”
话音落地,却并无回应。
怜月继续道:“此前派往月影城的人手,近日也都失去了踪迹,据暗卫回禀,应当是卫家姑姑被惊动了,一出手便将暗桩尽数拔除,想来定是卫将军传了话回去。”
宋云纾眸光微动,思忖片刻后吩咐道:“休书一封,京城有变,一切暂缓。”
怜月应下,却将头埋得更低了:“小姐,卫将军不久后便要启程回月影城,如今城内暗桩不在,一时半会也安插不进人手,一旦卫将军回到月影城,只怕再难掌控她动向。”
宋云纾闻言放下了手中书卷,阖上眼淡淡道:“她如今是我夫君,我又怎舍得叫她一人回月影城。”
怜月惊诧之下竟是抬起了头:“小姐想随卫将军同去月影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云纾语气轻飘飘的,她不知怎么,眼前浮现卫景翊被她逼入角落时的模样,莫名闪躲的眼神,以及那泛红的耳尖。
她又悄然睁开眼,清冽幽深的凤眸中流露出些许玩味,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那般的兴致盎然。
“掌控,也并非只有一种方法。”
第010章 010
回门也称归宁,既女子出嫁后首次携夫婿回娘家省亲。
一大早,温玉就忙里忙外的准备,回门自是要备礼的,东西早早便备好了,只是装车前需清点一番。
等她打点完回到松鹤院时,卫景翊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衣裳站在廊下。
回门日要穿的喜庆,卫景翊今日也穿了一袭红袍,只是不同于成婚那日的大红喜服,这次是颜色稍暗些的朱红绸锦袍。
卫景幼生得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清秀俊俏,常年在边关风吹雨淋,一张脸却还好似被粉扑过般,既白净又细腻。
只是身形削瘦了些,加上有伤在身,瞧着没什么气色有些孱弱。
不像个久经沙场持刀握剑的将军,倒像个金尊玉贵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温玉走到卫景翊跟前,把手中捧着的一个紫檀雕花木盒递给了她:“将军,时辰差不多,该出门了。”
卫景翊点了点头,接过木盒时端详了几眼,这盒子精致文雅拿在手里颇有些分量。
温玉怕她忘了,提醒道:“宋相国喜好收藏砚台,这是将军前不久托人去端州,花大价钱买来的那方上好端溪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