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覆满整个罐子,用一根白绳来来回回困了好几遍。
之南就蹲在温时凯边上等他用锹子刮土,手上和裤子遍布黄泥,他也放于心,依然专注解绳,动作十足的漂亮。
绅士风度仿佛根种在这个人灵魂深处。
罐子脱离泥土和绳子,呈现它本来面貌,成年泥巴色的酒坛。
藏着林瑶一生的秘密。
罐子盖打开,温时凯将最后一步留给了她。他眼神示意之南。
收到他的动作指示,之南整颗心又抓了起来。这一路她每一步都走在悬崖钢尖,并不能确保林瑶到底留下什么的她反而将这一刻当成生死时速的最后一秒。
她心头有多犹豫,动作便有多坚决,左手不曾停顿的试探着往罐子里摸。
一个盒子的触感传上手心。之南拿了出来。
是当今享誉世界的珠宝品牌,红色丝绒盒子。八角棱形小盒,只是积年过去,红色褪却变得老旧而不起眼。
她像是预感到这是什么,万千酸楚涌上鼻尖盒子随之打开。
一枚设计精巧而色彩黯淡的戒指。
字,知道小仙女们想看修罗场,我也很想快马加鞭,但是今晚写不到了,哭。放心,都会有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陆&温修罗场)下一更.
光影摩挲,纵使隔了二十多载,顶端的一圈小碎钻依然熠熠发着光。只是时间经年,爱和恨都随之褪色埋葬。
之南仿佛能想象出嵩杰慧挑选它时的情景。成熟稳重的男人在一溜专柜里细细浏览,或有店员认出了他,他的目光却深深落
在这枚戒指上,情不自禁在脑海里勾勒林瑶戴上的模样。
到底是错过了。
之南压下那阵欲泪的冲动,将瓶子里东西一-掏出来。四五袋左右,用防水塑料袋封存得极为完整,加上罐里干燥,再放个十多年也不会腐烂。
她急于找出能让唐文成下狱的证据,于是在每个塑料袋里来回翻找。
这一看不打紧,她整个人木在了那一系列的陈述文件上。
排头的是张政党关系图,官阶自上到下。看得出来是林瑶近几年所画,下一任换届还没开始,通过在网络上搜索得七七八八的之南居然认识这张纸上的大部分人。
而名字旁边皆标注相应的塑料袋序号,袋子一打开,里面的文件,手稿,甚至权色交易之详尽肮脏远远超出之南想象。
她之前所料不过是唐文成从政前些年其贪腐程度只多不少。但资料显示,他在济门在任的七年,曾牵扯三条人命,更有受害人的尸首还埋在新建的学校地基下,永无重建天日那天。
不止他,从济门市走向中央的皆被林瑶备注“山军”嫡系,这其中包括中央政治局常委钟鲲,中央公安部部长何长龙,甚至退役将军秦海玉…这条贪腐作案链一拉,只怕殃及下马的是半个中央的人。
这些材料在之南手里反复翻阅,她压抑住胸口不由自主的恐慌,可那股眩晕感还是源源不断。她不知道当年林瑶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又是如何存留下来。是嵩杰慧为保护她留下的救命锁?还是她从一开始就留有戒心,同时搜刮三方证据?
无从知晓。
之南只知道这些材料牵涉重大,怕是根本无法到达天听。而梁泽又是否能成为她逃命的避难所,还是一个不慎她成了他仕途的垫脚石?
显然温时凯也察觉到了事情严重性,拿出包里的微单对着文件咔嚓几下。
之南问他:“你做什么?”
“留存备份。”男人小半张脸仍被相机遮挡,他说,“这些文件放在我们这里不安全。”“必须得尽快交出去。
很明显他带了不止一张内存卡,换好卡条后温时凯对着所有的文件咔嚓了两次,无一落掉。在第三次往相机里塞内存卡时,他只拍下了列数唐文成贪污作案的那一叠文件,然后将内存卡取出来,放到之南手上。
她没明白。
“用我们在浙东买的手机和电话卡给梁泽打电话。”光和阴影错落在男人俊逸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沉着,他道,“就说找到了唐文成在济行错偏差的所有文件,还涉及了一些不明姓名的人。”
之南:“那其他人的呢?”
“暂时留在我们这。”
看她眼神一知半解,温时凯稍稍提点,“国际象棋有一招叫弃车保帅,当失败已成定居,下棋人往往会选择自断手臂来保全自己。”
之南犹疑看着他:“你是说…”
“当事情败露,又尤可挣扎时,唐文成和秦家就是那群人丢车保帅的卒。
温时凯看她一点就通,眼里也闪过一丝欣慰和赞赏。
世为利而聚,利尽则散。
之南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这群人一丘之貉唐文成若出事下狱,且事情或多或少也牵涉他们,这时伸以援手只怕是自寻死路。
莫不如弃掉一个唐文成来保全自身,而站在梁泽的角度上,和半个中央作对或是将炮火直对唐文成,只怕后者要得心应手很多。
至于更多见不得光的文件,早晚有他们罪有应得的那天。
之南也觉得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起秦琳最后打出去的那通电话吗?”“嗯。”
“之后我再没有在录影软件上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说,“而他口中那位大哥到底是谁,会不会也是这群人中的谁?”
敌明我暗有时是最乐观的状态,哪怕岌岌可危,她依然能根据对方的行动做策略调整。可如今,她已经三天没有秦琳的消息了!
他们后面针对她的一系列行动她也无从知晓,这期间之南不止一次陷入恐慌之中,仿佛在某个角落有只阴暗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温时凯一眼看出她的顾虑,少女安安静静蹲在花坛边上,只怕脚都蹲麻了。
他将文件--按照顺序撞进封存袋里放进书包的夹层,然后拉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