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很可爱的脸,可爱但陌生。
在看清她脸的一刻,陈珂马上移开目视线,重新低下眼,和崔浩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女话甜甜的笑僵在了脸上。
“裴清”林泠扶着她的手臂“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嗯?”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打战“没事,太冷了。”
“你就该在普吉岛舒舒服服地待着”林泠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给她围上,嘟囔着“回来受这个罪干嘛。”
段扬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给林泠披上“你冷不冷,来,穿我的衣服,我不怕冷。”
“你少来”林泠推开他的手“我不冷,你快穿上,感冒了我可不会同情你!”
“你不要和我客气!”
“谁和你客气了……”
他们的嬉闹声传不进她的耳朵,裴清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堆积起一成一块厚重的布,云层行走间带来的凉意,激得人鼻尖酸涩,她深吸了一口气。
此后的半小时,裴清然后就一直维持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形象,老师训话的时候是这个姿势,分房间的时候是这个姿势,甚至连林泠拿到了房卡,她们一起走在走廊里的时候,她还是这个姿势,大家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她也毫不在乎。
“啧”林泠打量着她“你装文艺青年也该有个度吧,这都看不到天了,你也不怕把脖子抻了。”
裴清面无表情地说“不怕。”
林泠无话可说,她翻了个白眼,觉得和裴清无法沟通,径自刷开了房门,林泠扔下行李箱直奔厕所“憋死我了,裴清,你也快收拾,我们等会去吃午饭。”
裴清走进屋子,放好行李箱,坐在床上,依然维持着忧郁望天的姿势,她抬起手,慢慢取下墨镜,镜片滑落,露出的是一双红肿的眼睛,她的眼睛里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满到几乎要溢出来,她稍微一低头,泪水就珠子一样落下来。
林泠解决了人生大事,心满意足地走出来“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裴清背对着她,回过头,依然带着那幅浮夸的大墨镜,白着一张脸,所幸她已经放弃了仰望天空了,否则林泠真怕和她走在一起被当作脑子有病。
“嗯”她语气平板,听不出丝毫波澜“走吧。”
群
主
小
颜
第0077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2
我从没见过陈月梨这么控制欲极强又废话极多的女人,大到今天该换什么药,小到早餐要吃几个鸡蛋,她什么都要管,她没收了我的红酒、咖啡、巧克力以及所有零食,每天逼着我喝满是药味的难喝的汤,更过分的是,我伤了腿,虽然不严重,但是她坚持要给我按摩,我怎么能忍受一个女人对着我上下其手,又揉又捏,她那蠢到不行的脑子还有点用,只有我妈在的时候才会给我按摩,我是个大孝女,不敢忤逆我亲娘的意思,于是我只能憋屈地任凭她磋磨。
我不是没反抗过,我大发雷霆,摔了好几个杯子,我发火的时候她就一旁静静地看着,等我火气一过,就开始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咖啡因不利于睡眠、酒精会伤害肝脏,以及她做的养生汤是如何促进伤口愈合的,如此反复了几次,我不是不想和她发火,而是没力气再折腾自己了,她每次一张嘴都能聒噪得我头疼欲裂,于是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无视她,她说话我就装作听不见,她在我面前晃我就装作看不见她,给我削苹果我就吃,她扶我起床散步我就去,但就是不理她,还经常在她说话的时候大声打断她,正常人早就觉得被侮辱了,但陈月梨不是正常人,她美滋滋地觉得我在配合她,还和我妈妈说“薇薇姐最近好乖哦”。我又和她说“陈月梨,我给你开双倍的钱,你从我眼前消失吧,你放心,我保证不让我妈知道。”
她一脸严肃“那怎么行呢,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真是硬的不行也软得不行,我有生之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就在她这里一点便宜也讨不到,上辈子在裴豫那里吃瘪,这辈子又被她拿捏死了,他们俩真是我命里一对克星。我也逐渐在她的一声声“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得这样”、“你得那样”中麻木了,任凭她摆布,只盼能赶快出院摆脱她的魔爪。
不过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做的甜点都很好吃,我又是个喜欢吃甜的人,她做的红豆汤圆尤其好吃,软糯甜蜜,唇齿留香,我吃过许多名厨做过的点心,却没有一人有她做得这样好,于是我每天都不想见到她,又想吃她做的点心,就这样在痛苦的纠结中,我出院的日子很快到了,小瑜来帮我收拾东西,她还抓紧最后的机会不停地说话“药要三天换一次,不能沾水,小心感染”、“每天都要擦祛疤的药膏”、“不能吃太辣的东西”、“每天都要让她在十一点前睡觉”诸如此类的废话,一直到我上了车,她还紧紧扒着车窗不肯撒手“薇薇姐,我把补汤的配方给了小瑜姐,让她炖给你喝,有一味药材特别难买,要去城北的老市场买,进了大门,左拐有条胡同,一直往里走……”
我对着司机大喊“快开车!快!”
司机不敢不听我的话,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她还追在车后面,一边摆手一边大喊“薇薇姐记得按时吃药”
车子扬长而去,我看着她被远远甩在后面的身影,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终于,我终于摆脱这个女人了。
晚上小姐妹们为了庆祝我出院,邀请我一起出去玩,我们这几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女,凑到一起没别的事,无非是喝酒蹦迪看男人,我坐在镭射光乱闪的酒吧卡座里,欣赏着台上大秀肌肉的猛男,喝一口冰凉的鸡尾酒,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啊,一瓶酒下肚,我有些晕乎乎的了,我准备去个厕所回来再战,才一起站起来,眼角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条白裙子,和朵小白花似的,和旁边衣着火辣的女孩子们格格不入,我的酒一下子醒了,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都能遇到她,看方向,她正朝我这边走,我迅速坐下,一把拉过离我最近的小姐妹,把脸藏在她身后,她正对着台上热舞的男人吹口哨吹得正起劲,冷不防被我拉了一下,晕乎乎地问“啊?怎么了薇薇?”
“没怎么”我压低了声音“遇到熟人了。”
她打了个酒嗝“你在开玩笑吧,什么人能把你吓成这样子,我是在做梦吗?”
我咬牙切齿地说“上辈子的债主。”被她发现我刚出院就来喝酒,我一定死了,她指不定要在我妈那里怎么告我的状。
好在,酒吧里本来就灯光黑暗,她没看见我,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松了口气,却怎么也不像刚才那样放松了,我忍不住想,陈月梨怎么会在这里,她那种乖的不行的傻白甜,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里可不是什么清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摆明了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想到这里,我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你是白痴吗?”一个声音在我脑子中说“她来她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看”我和自己说“确保她没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回头真闹出点什么事,被我妈知道了,她肯定要骂我的。”
于是我站起来,眼睛不断四处乱瞟,小姐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薇薇,你在干什么?你的表情好像在捉奸。”
“不用管我,你看你的”我敷衍着,终于在吧台的一角看到了她,她身旁坐了个短发女生,两个人言笑宴宴,相谈甚欢,如果是约了女孩子,大概只是和她一样的白痴,随便找了个酒吧就进来了,我撇撇嘴,正要坐下,却看见又有一个穿的和花蝴蝶一样的男人坐在了她身边,这个花蝴蝶我认识,虽然叫不上名字,家里有几个钱,专门喜欢玩弄这种白纸一样单纯无辜、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果然,花蝴蝶一句话就逗得陈月梨笑起来,露着两个小酒窝,真是不知死活,我居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花蝴蝶开始还规规矩矩地说话,后来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有意无意地用肩膀蹭她,这迟钝的女人一点都没察觉,还和人家聊得很开心,我真恨不得冲过去拎着她的耳朵大喊一句“快跑啊白痴!”
花蝴蝶见她没反应,干脆将手搭在了她肩膀上,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慢半拍的蠢女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回应也很干脆,一把推开花蝴蝶,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真是清脆,隔着这么远我都能听到声响,而花蝴蝶也直接被扇到了桌子底下。他爬起来后,半张脸是肿的,另外半张脸都扭曲了,他指着陈月梨破口大骂,我隐约能听见“给脸不要”、“臭婊子”之类的字样,陈月梨白着一张小脸,一步不退,花蝴蝶似乎骂的不过瘾,还要动手,我心里叹了口气,这烂摊子我不管是不行了。我翻过卡座,几步冲过去,赶在花蝴蝶拳头落下之前给了他的腿窝一脚,他没料到有人会在背后搞偷袭,被我一脚踢得跪到了地上,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彻底恼羞成怒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睛的敢踢你爷爷我,不想活了。”
不等他爬起来,我照着他的头又是一脚“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就拿马桶水给你洗洗嘴。”
花蝴蝶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张脸已经每一块地方是好的了,他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破音“你他妈知道我爸是谁吗?敢打我?”
我不认识他,但我还真认识他爹,我冷笑一声“不就是王二狗吗?”
周围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我真不是故意给他难堪,他爹就叫王二狗。
花蝴蝶愣住了,他显然没意识到我认识他爸。
“一个靠着偷下水井盖起家的社会渣滓,果然生不出什么有用的儿子。”我啧了一声。
“你胡说!”花蝴蝶显然没料到自己爹的老底会被人拔出来,脸由红转白“你……”
“少废话”打断别人说话那是我强项“我今天心情还不错,你赶紧滚,否则,明天就让你全家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