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武师叔一个鸡腿给妙月,一个鸡腿给秋媛。众人聚在一起说了好多吉祥话,绫师叔搂着妙月秋媛问委不委屈,妙月笑嘻嘻地说一点也不,秋媛则伸出手,手上刚才下厨烫出泡了。
师叔心疼不已,秋媛委屈:“我是大师姐嘛……”
妙月急忙给师姐吹吹:“可是大师姐莫秋媛和妙月一样,也是小孩子啊!”
秋媛哭了,妙月也哭了,绫师叔也哭了。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完又觉得好笑。怕不吉利,就假装根本没哭过。
绫师叔给了压岁钱,带女孩子们出去玩了。
妙月小女孩爱新鲜,看一个摊子走不动一个摊子,一路上下来,秋媛没买什么东西,妙月买了面具糖人糖葫芦九连环,结果发现这才是集市入口,里面才是真是好玩的地方。压岁钱都快花完了!
妙月扁扁嘴,她就光看不买呗。
结果里面的摊子真是精彩无比,妙月看得目不暇接,那些五光十色的跑马灯,那些琉璃碗盏,怎么都那么好看!
若水领着兰提去找星生心仪的棋具,兰提一不当心,撞过戴着面具的同龄女孩子,他匆匆道歉,那女孩子注意力全在桌面上的琉璃兔镇纸上。
兰提不大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玩意,看了一眼就赶路去了。
若水咬着糖葫芦,认真道:“前朝有一怪盗,呃,叫什么名字,不如叫糖葫芦吧。大盗糖葫芦,劫富济贫,缴贼讨匪,接济穷人。”
“不过大盗糖葫芦接济穷人的方法很特别,他总在闹市的乞丐堆里撒一大把金瓜子,谁抢到谁花。一时传为金瓜子大侠!”
兰提结账:“到底是葫芦还是瓜子?”
若水笑嘻嘻:“故事而已,何必较真呢。但是抢金救乞是真的,我们听风楼记载的人物能有假?”
兰提从棋社出来,女孩子还在原地不挪窝,兰提心想:穷人。
他随手丢下一个金锞子到她脚边。兰家的压岁钱给得极为大方,他给了一大堆给若水,手里还有多得花不完的钱。奇怪,不花钱的时候,手里总是很有钱,花钱的时候,又根本找不到钱在哪了。
兰提抱着棋盘,若水又搂着他,两个人轻飘飘地离开了。
绫师叔正欲替妙月买下兔子镇纸,妙月却听到脚边响动,一看竟然是个金锞子,不由得大喊:“谁丢了钱呀?!”
秋媛皱眉:“哎?我多想这是我的,可惜我身上只有铜钱,银子都没有。”
妙月四处喊,不见失主来领。
不能昧掉路边捡来的金子,妙月就在路边坐下来了,等失主,谁丢了金子都会着急了呀,倒是有不明人士想把这金子骗走,可是他们的信息总是和妙月手里的对不上号。
这金锞子上有刻印,木风?什么意思?
妙月起码在路边等了一个时辰,把糖葫芦都吃完了,眼皮都困得打架了,还不肯走。
师叔们最终抱走了路边等睡着的妙月,金锞子买了琉璃兔镇纸,找了一堆铜钱,云露宫众人全分给了墙根底下的乞丐。
兰提回家时,星生还执着地不肯睡:“少爷……”
兰提把棋盘送给他,又数了下给青澜紫瑚带的礼物:“睡吧,一会起来要给爷爷给太爷爷给老太爷爷给老祖宗磕头。”
星生就不再生气,他早就困了,头一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兰提也眼皮打架。
房间内突然一声巨响,兰提看过去,是四姐往他房间里丢了个炮仗……兰提心想……呼……讨厌的……呼……人……伴随着平稳浅浅的呼吸,他彻底睡着了。
妙月翻了个身,她梦到身骑白兔的大侠从天而降,挥一挥手,天空就下黄金雨,可是到了手里都变成了糖点心,妙月直接张嘴接糖吃。
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孩子们还没有长大一岁。睡吧睡吧,起床了就过年啦。
第052章 | 0052 若水来信
妙月安全回到了云露宫,带着商艳云和橘叶。兰提和薛若水给的身份符牌很管用,但是最管用的是银两。商不离师叔把华佗佗和扁鹊鹊一并来回来了。
回了云露宫,妙月大感轻松。这儿才是她的家,回了家就彻底远离江湖纷争了。橘叶一路上对云露宫非常满意,她当场就表示自己要拜入云露宫。
鹤林宫主也很慷慨,将原本准备给兰提的血蛊给了橘叶,反正兰提是不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就给了她,她吃下血蛊,就是云露宫的人了。橘叶改了姓氏,如今叫应橘叶,见了妙月雨霖得喊声师姐。所幸她所学欲女心经并不多,也没杀多少人,欲女心经对她的反噬她操练些其他的心法就能控制。
橘叶这边的事已经解决,至于抱着妙月甜甜蜜蜜喊娘的商艳云……
据鹤林宫主的回忆,妙月确实和戴柔女更像,艳云骨骼更柔和,柔女妙月的皮肉贴着骨头长,都有英姿勃发的气势在。艳云自我感觉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她认得出她同辈的师姐师兄们,只感觉他们忽然就长高了,变老了。她天然地屏蔽了一切让她觉得不对劲的信息,依偎着妙月,就像女儿和母亲撒娇。
艳云还能自理,能自己吃饭洗澡穿衣服,要吃什么就吵,要穿什么就闹,妙月想躲起来都不行,她会哭着要娘。妙月带孩子带了两天就疲惫不堪,夜里艳云还要贴着她睡,陌生的香气居然是来自于她的亲娘,妙月拍着她,把能记得住的外婆唱过的歌谣都唱了一遍。
妙月对外婆的记忆很模糊。当年外婆金盆洗手,回来之后就被欲女心经反噬,垂垂老矣,身上只有妥帖洁净的皂角香,带着妙月睡觉,妙月蜷缩在外婆怀里,就如同艳云在妙月怀里一般。隔世经年的回忆,让妙月对商艳云的厌恶和排斥减轻了一些,柔女是妙月的阿婆,艳云是柔女的女儿。于情于理,她是不是该对外婆的女儿好一些?
妙月已经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她是个不爱计较的姑娘。哪怕前两次商艳云坑得那么惨,看在外婆的面子上,艳云对她自我感觉良好地撒娇,妙月都没有发过火。只是内心里是不耐烦的,如今天真无邪的商艳云,和从前振振有词逼着她练功,差点就安排她和陌生男人的交媾的冷血母亲,真是判若两人。
鹤林宫主的神情仿佛在说:“她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他没说出口,妙月又怎么会体会不到他的苦心。不过,她不能做一辈子商艳云的假妈妈,商不离师叔焦头烂额,勘破医书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种毒药。
妙月琢磨着,等风头过去,她得去找一找苏晓宵姑娘。也许从她那,会有一些线索。只是,这个风头,究竟会什么时候结束,妙月一点也拿不准。
这天早上,一只色彩斑斓的信鸢飞来了云露宫,哨岗的鱼儿师兄把信拿下来,交给了妙月。妙月拆开信,这是薛若水来信。
开头就是:“兰提已死,特来告知。”
师叔和她们一起回了云露宫,云露宫外没有在外驻扎人选,以至于外面武林都炸了锅,云露宫还是岁月静好。兰提的死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妙月反复读了几遍开头的这行字,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看错。她上次见他,还是他递来一封绝情信,怎么再听说,他就死了呢?
薛若水的字写得颇有古风,加上信中消息很长,妙月读了一天一夜,都读不完。
信中提到了他的死因:强行破关三丹剑,硬抗天都剑峰掌门殷疏寒,筋脉断裂而死。
若水去悄悄看过了兰提的尸体,他信里还开玩笑道:“兰三诡计多端,我总以为他诈死,结果去瞧了,确实是死透了。”
薛若水形容兰提的死相:“不像死了,只像睡着了。浑身是血,但是没有一滴血是他自己的。经脉断裂而亡的人,死相就是比较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