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窈反唇相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不自量力,想取代小曦的地位,和漱泉打擂台,哪会赔九雷岛净山门那么多?”
兰拣装不下去了,愠怒道:“你!”
“废物就别上桌说话。你正当盛年,还不如你儿子天枢。天枢现在还好,之前和你一样没用!”
纹尺出声阻止兰窈:“够了!春涧心法能帮着二伯春秋鼎盛所向披靡那么多年,就必然有可取之处。你要将人家赶尽杀绝,不也是自绝后路?”
兰窈转向兰提:“要是春涧心法真这么有用,小曦不早分享给老四老五了?那是二伯是天选之人,天赋异禀!”
兰提没应声。
宣天妩也转向一声不吭的妙月:“应姑娘所练心法阴阳调和,竟能抵抗三丹剑的暴烈。我等皆是女子之身,饶舌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应姑娘可否分享分享,起码分享给四姐姐,四姐姐为家人牺牲,一定冲在最前面。”哽茤恏玟请联鎴???④漆一柒氿貳??陆1
妙月直言不讳:“我是欲女心经传人,前阵子我母亲病重,传给我毕生功力,我才能练三丹剑。同为女子练三丹剑,很难练到我的水平。”
兰窈看了眼妙月,转头就去呛宣天妩:“你干什么?你藏不住了,平时贤良淑德,一句话也听不见,还以为你全聋了呢。”
宣天妩看都不看兰窈:“没有藏不住藏得住的说法,我只是困惑,要人家灰飞烟灭,说得好轻巧,可是四小姐你不是水淹雷峰塔的白娘子,你的计划有可能要阿携去冒险,要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精锐弟子去拼命。我听力不好,但四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想听不见也难。”
从来宣天妩都柔声细气,今天却一改往日端庄清冷,据理力争,面对最亢奋状态的兰窈,也不见退让。
兰窈敲了敲桌子:“你要是怕死丈夫,就解除婚约。”
宣天妩丝毫不搭理:“我的婚约解不解除,恐怕你不能做主。只有家主和家翁可以做主,你要是不满,尽管去说啊。”
“其实阿携也会同意我的计划,他不怕死,你别给他拖后腿。”浭陊?蚊錆联系??群四凄一柒?贰??|
“等他来了再说吧,你太喜欢替别人做主了。”
妙月都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这还只是家里人在吵,要是之前加上其他门派一起出声,岂不房梁都被掀翻。对丹枫的人来说,这还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宣天妩反对的是出动太多力量对漱泉山庄的人斩草除根,对诛杀石不名,并无太多意见。兰拣则是连着整个计划一起反对,她希望做人留一线,凡事好相见,拿到春涧心法再说。
纹尺则似乎是在敲打兰提,春涧心法对缓解三丹剑的阳烈到底有没有用,他得尽快给个答案。
第135章 | 0135 AU 远方的橘子树 二
第二天,妙月比兰提醒得早。兰提睡觉一点声都没有,妙月以前养的老猫都没他安静。去年老猫去世了,是阿婆养的,阿婆去世后妙月接着养,养了足足十八年呢。
比猫安静的,是地洞里的小耗子。妙月蹑手蹑脚起床,趴在他床边,仔细端详这个人长得不像小耗子。昨天天太暗了,她只能看到是个很俊的人影,趁着清晨的曦光,妙月看清了兰提的面孔,看得妙月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声音。
跳得太响了,被这个城里人听见可咋办。妙月转头就走。身后的兰提悄悄睁开眼睛,他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妙月怕兰提听见自己心跳,但不怕听到她骂商艳云:“商艳云,你给我起来!你今天再不好好干活挣工分,我一定把你的头塞进大粪坑!商艳云,起来!起来!”
商艳云装死,妙月气得在门口呼呼的。她又狂拍门:“不去地里也行,你把阿婆的屋子扫一扫,我回来要看到家里还没收拾出来,我拿耙犁揍你!”
兰提在背后小心翼翼,妙月一转头就看到他了,她没空顾得上小鹿乱撞,而是摆着臭脸:“你,洗洗脸,跟我去挖红薯。”
兰提一句话都不敢说,跟在应同志身后,听她指挥。早饭妙月也不客气,直闯到秋媛姐家里吃饭,妙月接了一碗滚烫的稀饭,自己没吃,就递给兰提:“上那自己弄点咸菜。”等妙月端着粥自己坐下来吃饭了,她看兰提的那碗稀饭不能说是一点没动也只能说是毫发无损。
妙月不由得感叹城里的大少爷稀饭都不会喝:“溜边喝呀,兰同志。来,转碗,烫就吹。”
秋媛哈哈大笑:“小兰同志啊,你还不如人家小雨同志,人家是个女娃娃,比你爽快多了。”
秋媛很满意自己家的女知青,又乖又伶俐,乌眼珠子滴溜溜的,饱满的脸颊一看就有福相。不像妙月家这个,不是妙月心心念念能干活的壮汉也就算了,连吃个早饭也要妙月指导。
妙月看兰提脸红到了脖子根,还是很不解道:“难道你们城里人不喝热稀饭吗?你早上都吃什么呀?”
莫雨霖是兰提的同乡,但不是同学,大家都是知青来接受劳动改造,雨霖来之前也是哭过的,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回家,但是她一来就收到了秋媛的热情招待,她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信心。此时她坚决为自己辟谣:“不是呀,我在家里我妈妈经常给我煮的。”
雨霖是撒谎,他们家重男轻女得要死,她爹一看到她是女孩就把她送走了。负责给她做饭的是舅妈,舅妈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但是雨霖认为解释起来太麻烦,又都是外人,随口就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当然后来她就在被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告诉了秋媛姐,把秋媛心疼得要死。这是后话。
兰提也不为自己解释,他怎么可能不会喝稀饭,就是不好意思罢了。因为喝稀饭吸溜吸溜的,他不想在妙月面前吸溜吸溜。而且妙月没吃上,他光顾着看她盛上饭了没,没想起来吃。他被三个女同志数落一番,没说一个字。说什么?说他看妙月健康好气色,忘记吃饭了?
兰提在妙月心里落下了资产阶级大少爷的印象,果然他很有必要接受劳动改造。妙月甚至觉得,就跟旧时代地主一样,兰提说不定有个奶妈帮他吹烫稀饭。
因而到了妙月家的田里,妙月本来给他安排的红薯垄任务全部作废,她手把手教他怎么挖红薯。她直接握着他的手:“这样,看见没?竖着挖,别横着挖,这样才使得上劲。”
她看兰同志有点走神,又上火了:“有没有在听啊?”
兰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才说过的……作风问题……”
妙月立刻松开了手,她抿着嘴,在原地搓了搓自己的裤子中缝,又像个憨厚的老农民一样搓了搓手:“又没人看见……快挖!”
妙月自己提着铲子去了田的另一条,她嚼自己的话,没人看见就摸小手,那没人看见还能亲嘴,逻辑不通,但她也是一时着急嘛……而且她比兰提阶级成分好,兰提应该不至于就那么小心眼,举报她获流氓罪吧。
妙月想着就害怕,赶紧一溜烟跑回兰提身边。兰提正弯腰挖红薯,看妙月跑回来,以为她又要跟自己说点什么,便认真听她说,没想到他看到妙月的大红脸:“我刚刚摸你手是无心的,我给你道个歉行吗,我不想因为作风问题挨批评。”
兰提啊了一声:“没事。”昨天晚上都睡一张炕了,他疯了他举报人家有作风问题,那他自己先被批得狗血喷头。
妙月不信:“真没事?”
“真没事。”
妙月感觉城里的大少爷就是不一样,被摸了小手都这么客气。她上次被张阿五揪了辫子,她气得拿成捆的玉米棒子砸他脑袋。其他小姐妹说张阿五其实就是喜欢妙月,才那么干。不少男的都喜欢往妙月身边凑,搞一下妙月,让妙月上火他们就笑。妙月最不吃这套,犯贱的手不长脑袋的孬货,以后打老婆也是爱老婆喽。
妙月愤愤不平这种狗屁说法,一时间又嘴上没把门的:“你摸回来吧。这样就扯平了。”
她刚想:“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一个不字没说出口,兰提已经轻轻地用小拇指擦了一下她的手背:“好了。扯平了。”
妙月哎呀了一声,她不是这个意思,那她毕竟话说出口了,她不是这个意思,也是这个意思了。再纠结显得她没气量,妙月转头往红薯垄另一头走,她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真讨厌。
挖了红薯交给公社,领了今天的食堂饭盆,妙月又担心起大少爷来,他不会因为长得白长得瘦,公社的小李就扣他饭吧,前一波知青因为这个闹过呢。
兰提看妙月眼珠子半天也不转,转头道:“怎么啦?”
妙月琢磨道:“你那个,一会看人家给你盛饭当心点。要是吃不饱你就直说。他要是不讲道理,嗯……回去我给你开小灶。总之,不会让你吃不上饭的。”妙月此时只有一片好心,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人家饿肚子,妙月年光不好时自己是饿过的,她因此也就怕别人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