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生回想道:“我告别得挺好的。我给她送……金子吧。”
“随便你。”
兰提毫不犹豫把星生踹下了马车:“自己牵匹马,给我留一匹,随侍在侧。”
“是,少主。”
星生转身去了,兰拣微笑注视他离开,转头看兰提:“久未相见,小曦身体可还好?你掉落燕西门后毫无音讯,大家都很担心。”
兰提这种客气话回都不懒得回,别过脸,开马车内矮柜。
妙月靠在兰提肩膀上,身体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精神,和兰提的哥哥打了个招呼。
坐着果然人就没那么矮了,他和妙月差不多高。妙月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兰家人都窄高如竹,所以头一回见兰拣的时候,妙月还觉得他像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应姑娘。”
“我们见过两次了,二公子。”
“说来也是,与应姑娘你有两面之缘了,再次相见,旅途奔波,多有劳顿。还适应吗?”
妙月不好意思再歪在兰提身上,坐直了身体:“适应适应,很适应。”
兰家人妙月见过好几个了,越星生兰启有那种就不回忆了,兰提和她初见面也谈不上很愉快,四小姐兰窈那简直天外来物,他们家的四公子兰什么来着也怪得没法谈。兰拣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而且他很有礼貌……在兰家他不会被排挤吗?
商艳云像小猫一样昏着,妙月拨弄着她的下巴,看她还安好,就也放了心。
兰提松弛了一会,又提起一口气:“阿拣。”
“我在。”兰拣扯开车厢内的抽屉,“更衣吧。少主。”
兰提只是扫了一眼,妙月倒是很感兴趣,像猫把手探进了抽屉里,拨弄着,她听到首饰琳琅,更好奇地想把它们都掏出来。
“有事要说?看你刚才就有心事的样子。”兰提问道。
兰拣为难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薛若水口若悬河,把你和应姑娘描述得……”
兰提扯下自己的发带,就地更换道:“薛若水的话,你也信?”
兰拣揉搓着太阳穴:“衣物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和应姑娘的事,我听了发昏。薛公子一套说法,你一套说法。亲传弟子的事,你也要考虑考虑,天枢求了你很久吧。”
兰提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玄青色兰家抹额,绑着头发:“天枢我有别的安排。亲传弟子的事不会多考虑。”
妙月又吃了一颗梅子,眨着眼睛,懵懵地听,目前两兄弟还挺和平的。
兰提眨眼间已梳好高马尾,抹额很长,绑了一圈额头还是有两根青带子在后脑勺若隐若现。头上配饰也熟门熟路地安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华贵简练。妙月拨着他的带子。
兰提又倒出来几个戒指,一个个地往手上套,继续刚才的话题:“发昏?”
“还有事情会让阿拣你发昏?哦,有的,武林盟主的位置。”
他又将食指的戒指摘下来,套到勾弄他发带的妙月的中指上,玉质银镶,妙月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再往兰拣手上一看,也是东西不少。
兰拣把头埋进自己的胳膊里:“你同意翻篇吗?”
“当然同意。”兰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试图伙同净山门首徒和九雷岛少主逼漱泉夫人退位这么大的事,几个字兄弟俩就翻篇了。兰拣的野心已经暴露无疑,辩解是毫无意义的。兰提早已知道,而兰拣的努力也被他利用成了解救家人,帮星生立功中的一环,因此,追究更是毫无意义的。
兰提终于打扮完了,妙月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你以前做少主,是这个样子的吗?”
兰拣笑眯眯地背着手:“很好看吧?兰三公子很有名的。”
妙月被抓包,不好意思地往后靠:“嗯……是还可以。”
兰提从抽屉里拎出来一对长耳穗,一懵:“你们商量过了?”
“这……有得商量?”兰拣不改笑意,“我也只是碰运气罢了,结果你真的在这里。家里人觉得漱泉夫人亲信动向诡异,认为她必定知晓你的下落,于是我们便来追踪她的手下。兰家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只要你回来。”
妙月拨着耳穗,金银丝互相缠绕,不禁道:“好沉,好漂亮。”
兰拣继续笑眯眯道:“欲承其业,先佩其重。”
兰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瞧了眼妙月,他将烛台递给兰拣,兰拣接过烛台,兰提捻起银针,以烛火烧热后,自行穿耳,妙月又不明白:“嗯?什么意思?”
兰拣则是情不自禁:“嘶……好痛。”
兰提很无奈地看了眼兰拣:“二哥哥?”
兰拣敛容,看向目瞪口呆的妙月:“祖先兰淇不是中原人,他来自的地方男子有穿耳的习惯,佩耳穗表示接替家主的位置,只是一个象征,不会天天戴的。”
血滴到手里,兰提啧了一声:“歪了。”
妙月看过去:“我来。哎呀,恐怕要发炎了,这沉得很,现在就要戴吗?”
兰拣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老三,艳云仙子的徒弟还有另外一位叫橘叶的,是吗?”
妙月才回神,刚才她是好像表现得有点太亲密了。
兰提胡乱挂上耳穗,他点了下头:“薛若水风流,把人家上上下下的底细都摸清了。没什么特别的,已经改邪归正,归隐云露宫。另一位?那还有一位?”
“那个女孩儿自称绿烟,赤身裸体出现在兰家公子的床上,是要害人的。结果么,我拦住了,没给四妹。她自称艳云仙子的徒弟。可是艳云仙子断联很久,要给徒弟下命令很困难吧,那幕后黑手又是谁呢?”
兰提撩起帘子,在夜色中往后看,妙月也跟着探出头看,其实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兰提又放下帘子,对妙月一笑,转而皱眉看兰拣:“方才匆忙,没看清楚是老四还是老五。还以为是老四呢,怎么带了小招来?兰携呢?”
“绿烟爬了老四的床,老四出事了吗?方才不是说你拦住了?”
兰拣一戳他额头:“糊涂了吗?我都这样说了,还能是谁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