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都被拾掇得舒适,姜兮月也有了丝饿意,她朝母亲点点头,方婉华立马吩咐丫鬟端来了白粥,那粥里还加了清心的百合莲子,吃起来甚是爽口。

姜兮月边由母亲喂着边活络起脑袋,她刚才悄悄夹了夹腿心,还好上面没有肉棒,不然只怕一个擦身她就要完蛋了。

怎地这回陆缱倒发了良心,竟没趁她昏时射到里头,姜兮月暗地里撇嘴,许是吃进嘴里的粥中间加了糖,她竟觉得心头有丝丝的甜。

“娘,我是怎么回来的?”吃了几口姜兮月就问道。

方婉华提起这个神色便有些复杂,他们国公府好歹也是派了许多家丁寻出去的,可结果女儿却是让外人给送回来的,方婉华又舀了一勺子粥喂过去:“是那陆缱,她先将你找到,趁着雨歇的时候把你带回来的。”

陆缱到底也是救了她的女儿,方婉华这次没说什么难听话。

“那…”姜兮月乖乖含下勺子,等咽下去粥后才装作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她把我送回来后就走了?”

“走了,”方婉华没察觉出女儿的异样,倒是说起这个就想到了什么,“她还带回来个昏迷的拐子,哼,这种敢绑官家小姐的狂徒,就应该直接交给咱家,让府里掌刑的人把他的骨头一寸一寸敲断,让他下辈子都不敢再生出那起子贼心来!可惜咱家正问她要人呢,京兆尹倒来人把拐子给提走了,那陆家人官倒是报得快,只是不知京兆尹家的公子居然会为了几个庶民家丢了孩子的事,能亲自跑过来。”

姜兮月立马就觉得嘴里的粥没滋没味了,京兆尹家的公子为何能来她当然知道,那人可不正就是潘靖元的铁哥们么,姜兮月都见过多少回陆缱和那二人待在一起谈笑风生了,她那时候还腹诽呢,京兆尹家的那位明显看陆缱的眼神也不对,亏得潘靖元能忍得了他的好哥们与他喜欢上同一个女子,那两人居然都没打起来。

当时姜兮月还盼望着潘靖元的铁哥们赶紧把陆缱给弄到手,好解决她后顾之忧,结果现在听到人家一被陆缱召唤就赶忙巴巴跑过来献殷情,她就嘴里止不住地泛酸。

果然姓陆的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边才刚跟她肏完,那边就立马去勾搭男人了,活该她长了肉棒,呸!

姜兮月没了胃口就不想吃粥了,方婉华心疼她今天淋雨又受了惊吓,便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嘱咐她好生休息,才带着自己的丫鬟回房去了。

蒹葭低头默不作声地捧来了煎好的药汤,姜兮月正在生闷气,瞧见苦澄澄的药汤子就想撒脾气,她直接背过了身子不予理睬,蒹葭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姜兮月的后脑勺,小声劝道:“小姐,你还是喝了药再睡吧,这药是慧深师太写的方子,没那么苦。”

蒹葭其实现在慌得要命,小姐刚回来时她跟关雎一起替小姐换衣服,当时她正解了腰带要替小姐脱裤子,就发现裤裆处居然是烂着的,一看就是让人给撕开了,蒹葭那会儿几乎都要惊叫出来,要不是紧要关头她那惜命的性子救了自己,这会儿功夫她只怕早就让夫人给灭口了。

蒹葭那时谁都没敢说,趁着关雎还没看见就火速地把烂裤子给扒了下去,然后借着往外丢衣服的时候把那条裤子塞进了灶洞,这可是只有蒹葭一个人知晓的秘密,她也不清楚究竟是绑匪还是陆缱撕的那条裤子,她只想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所以服侍姜兮月的时候心里几乎悬了一百个水桶,生怕姜兮月问起方才是谁替她擦的身子。

幸好姜兮月的心不在这个上面,只怕她还当是陆缱顺道帮自己换好了裤子,她那撇过去的后脑勺动也不动,半晌蒹葭才听自家小姐凶巴巴地问道:“我问你,陆缱真就那么干脆走了?她不是神医吗,对着我这个病人都没留什么话?”

怎么听着像是小姐巴望着陆缱留下什么话呢,蒹葭没明白说实在也不太想明白姜兮月的心思,她就据实回答了:“陆缱说慧深师太开的方子就挺好,照着喝就是了。”

又想了想,蒹葭补充道:“哦,她还说了一句,让小姐没事多喝热水。”

陆缱为什么没给姜兮月换裤子呢?因为一来山上也没地方寻裤子,她总不能把绑匪的裤子扒下来给姜兮月穿,她自己的说实在也不想换给姜兮月,给了姜兮月难不成她要穿开裆裤么?二来就算真找到裤子给姜兮月换上了,回去对方家里人一看也能看出不是原本的裤子,这不也是多次一举么,所以陆缱干脆破罐破摔了,都怪姜兮月太好色勾引她233

第0040章 绑架余波

本以为就是一起寻常的拐子案,至多也就是犯事的贼人偷了几家孩子还不够竟瞎了眼敢朝国公家的小姐伸手罢了,却不想随着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御史与京兆尹双双递上去的折子,将一起简单的人口贩卖案子与夺嫡之争挂上了勾。

这事就要说到最近二十年来在江南一带声势浩大的全天教了,那全天教是从道教里分出的一个支派,据说在驱邪点运上面极有能耐,很得乡绅富豪所推崇,又因着全天教的道人们不屑于帮平民们看卦算象,是以皇帝瞧它动摇不到民基,便放任了他们在富人中间刮油的行径。

然而拐子却是怎么和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教派扯上干系的呢,这便要说到绑来的那些个孩子们的去向了,据京兆尹呈上来的折子来看,这帮拐子压根就不是拐了人转头卖出去的,他们竟是被全天教特意养起来的家匪。

二十多年来,这伙人在全国各地辗转,专门物色长得好看的童男童女,有时也会绑一些年轻女子,然后分批送回全天观里任教中的道爷们淫辱亵玩。

此案子京兆尹似乎已经追查了些时日,放在御案上的证据条条例例确凿不移,皇帝当场就发了怒几乎拍烂御案,这二十年来全国上下丢失幼赤几近三万余人,居然全都在他眼皮底下进了全天教的道观里,那全天观就在距京百里之内,他简直是被人当成了活瞎子欺辱,皇帝如何能不急怒攻心。

而御史递上去的折子更是将此案掀到了新的滔天巨浪之上,这位铁骨铮铮的老御史弹劾七皇子实为全天教的背后之主,全天教之所以多年来横行敛财,为祸乡邻,却依旧无事,便是七皇子在暗中保驾护航,将那些申冤告状的声音都压得密不透风,根本传不到县令之上的官家耳里。

七皇子今日也在朝上,纵使他百般争辩自己根本与全天教无关,还怒斥御史为何污蔑自己,也依旧被发了天子之威的皇帝给命人当场除去袍服,关押进宗正寺里。

一个风头正盛的皇子就这么失去了夺嫡资格,甚至沦为阶下囚,任谁看了不心底发凉,赶紧暗地里盘算自己可有什么小辫能让人给揪出来的。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可等在家里的宋如姣却是不知道的,她那会儿正在小厅里来回踱步,心焦着绑姜兮月的人被抓了后可有供出自己没,那时的宋如姣以为事情最坏也就是她被姜兮月给从此恨上,可她也做好了准备,打算来个死活不认账,反正绑匪的老大不过是她私底下认识的义兄,她就咬死了从未见过那个人,是旁人诬陷她的,难道官府还真能抓了她这个尚书家小姐不成?

可她怎也没想到,自己的祖父上朝后便没回来,而府上却迎来了奉旨办案的官兵,宋如姣被当着叔伯娘亲的面给五花大绑地拖走时都不敢相信事情真能至此,她不过是托人办了点事而已,怎么就牵扯进了皇子犯法的大案里了?

一时间金陵城里风起云涌,无数大小官员被撤官免职,还有些更是被抄家下了天牢,姜兮月在家里正养着病呢,听了事态发展也是愣得久久都没能回神。

她把今日喝的第六杯热水放在了榻旁边,问着关雎道:“你说太后派人来嘉奖我了,还赐下来了一堆宝贝?”

姜兮月真是怎么听怎么不敢置信,怎地她一个被拐子掠走的大小姐,到了京兆尹的折子里却成了与陆缱一起勇斗恶匪的侠义千金了?还说她帮着一道问出了被拐子藏起来的孩子们的下落,她可是半道上就让陆缱给肏昏过去了,直接躺到了二半夜,那折子上说的人真的是她?

“哎呦说的就是你了,我的祖宗,”关雎急着给姜兮月套衣裳,“来传口谕的正是太后身边的黄嬷嬷,人就等在正厅那儿,还是老夫人说了你生病正歇着才容许你能稍晚些过去。”

姜兮月整个是莫名其妙地被丫鬟们给穿戴得整整齐齐,还特地簪了一套完整的头面才被扶着去了正厅,她云里雾绕地听着黄嬷嬷传下的太后口谕,那里面花团锦簇地对着她好一通猛夸,直夸得方婉华与老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完了宫女们托着太后赏赐下来的锦缎珍宝一一给众人过目,宫里头的宝贝都是御用的,当然是比国公府里的高了一个等级,等黄嬷嬷走了,老国公夫人还抚着一盆珊瑚玛瑙树笑呵呵地说着这些以后都是姜兮月的嫁妆。

嫁妆不嫁妆的姜兮月倒还没太所谓,总归以她的出身,嫁妆注定是能闪花半个京城人的眼的,反倒是姜兮月没闹明白自己心里头涌出来的这股滋味。

究竟是为何呢,明明那些好事她压根都没做过,可听着口谕里赞扬她兰心蕙质侠骨柔心,姜兮月的心却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只小脚,在她胸腔里雀跃地蹦来蹦去,她是怎一个新奇了得,自个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祖母与母亲,竟然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地夸她好了。

更晚了,免费给客官们看文赔罪。

因为这种大案子嘛,如果说了姜兮月是被绑走的,那就是全国范围内地对她名声有碍了,陆缱到底是有良心的,只好就把大小姐一起裱进奖章里了。而大小姐:天啊我竟然被夸了!

第0041章 归期不定(坏崽改造之旅)

因着得了宫中的嘉奖,连整日里忙得不问家事的国公爷都特意吩咐了厨房给姜兮月单独炖了一盅又放人参又放灵芝的滋补大汤,并且还提笔给女儿写了一副字挂到她房中,勉励她修身修德再接再厉。

那盅汤把姜兮月补得啊,配上一天喝下去的那么多热水,让她净往厕间里跑了,这么连拉带泻地折腾下来,过了一夜她竟是身子大好了。

人一好姜兮月就在府里待不下去了,她听说陆缱也得了嘉奖,就带了丫鬟兴冲冲地去往稻芳斋了,记得曾经遣人查过,陆缱逢双的日子里总爱去店铺中待着,今日正巧十八,她倒要去店里问问陆缱,怎地会想起来给自己算了份功劳?

姜兮月那是摆足了架势跨进店门槛的,可惜她那矜持的派头却是白摆了,陆缱今日压根就没到过这里,姜兮月有些垂了气地想从铺子里离开,却正巧碰见一个二品官员家的小姐来选糕点。

那小姐平日里与姜兮月走得并不近乎,属于不稀得来巴结她的那一挂人,今日见到了姜兮月却是眼前一亮,脸上挂出了和善的笑容来:“二小姐可是也来买糕的?真是好巧!我听说最近出了一种牛角星螺包,里面的奶黄馅好吃的紧,每日里都是晌午刚过就卖空了,今日我可一定得吃着,唔,不过那千绿抹茶糕我也一样挺喜欢,也不知中间夹的那个叫奶油的东西是如何做的,怎能如此地香而不腻……”

因着从前与陆缱不对付,姜兮月其实从未尝过稻芳斋的糕点,眼前这个与她不熟的小姐一看就是个爱吃的,只是打个招呼就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自己心仪的口味来,还如数家珍地品评了一番,最后她还问姜兮月平时都选的是哪种,这让只点过“自知之明糕”的姜兮月哪里能回答得上来,只能尴尬地闭着嘴假装不想理她。

可这小姐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自来熟,姜兮月不答她也不在乎,反倒转身就朝伙计点了五六样糕点邀请姜兮月一起品尝。

姜兮月其实是没打算留下的,可对方家的门第也不算低,是正二品的诸金紫光禄大夫,而且别看这小姐吃得脸上肉乎乎的,她却也是北海郡王的正经亲表妹,人家既然好心好意地要请客,姜兮月总不能一分薄面都不给。

她只能心不在焉地坐下,结果糕还没等摆上桌呢,那小姐就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姜兮月的手,脸上挂着明显的向往之色:“快说说你与阿缱是如何先一步看穿了坏人的陷阱的?你又是如何将计就计假装被拐子绑走的?我听说你沿途撒下了记号让那些拐子逃无可逃,你是用什么做的记号?你们又是如何一起打趴的拐子?阿缱一直不露面,这些天我想问都没处找人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