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那就打走好了。面对这种情况,高密县令也不含糊,组织了几百乡勇,在县里的十几个衙役的带领下,对这庄子攻打了一次。攻打的结果,却是令他心惊胆战,十几个衙役,当场就战死了一半,而乡勇们,死了几个人后,也是一哄而散,这些临时纠集起来的青壮,显然不是这些打老了仗的溃兵的对手。

这次攻打,却是惹恼了这些溃兵,声言这高密县如此不知道好歹,莫非是想和登州府一样的下场。登州府是什么下场,这是谁都知道的,孔有德打破这城池以后,在那里盘踞了两年,等到他走的时候,城里几近空城,都没有什么活人气息了。

这溃兵,竟然还有攻打县城的意思。高密县这下不敢怠慢了,立刻派人到灵山州城求助,眼下,这个盖子是捂不住了,他自忖好歹和灵山知州多年同僚,平时相处还不错,这主动上报,虽有责任,总罪不至死。两害相较取其轻,眼下求援,总比贼人打破县城了身死家破的好吧!

这灵山知州到也是反应迅速,很快就给了回信。不日灵山卫官兵即将前往剿匪,高密县准备粮秣,做好迎接准备就是。

这高密县接到回信,心里这才踏实了很多,虽说他心里希望官兵来解决他这个大麻烦,但是,他却是更怕这帮祸害没有剿灭,又迎来了一帮新的祸害,这官兵的军纪,啧啧,这就不说了!

听说是灵山卫的官兵,倒是不用怎么担忧,大家乡里乡亲的,多少有点分寸,就是要祸害,总有点下不去手吧!不过,他心里又多了一分疑惑,那灵山卫,听说就是一帮子农民,除了千户身边的十来个亲兵,没多少能打仗的,要是这灵山卫的官兵在这帮贼人手下再吃了败仗,这些贼人怕是要连夜来攻打县城了。

想归这么想,当剿匪的灵山卫官兵来的时候,他还是备齐了粮食酒水,前去迎接。一眼看到眼前的这些官兵的时候,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顿时放下了许多,看来,传言真的不可信,什么叫一帮子农民,有这么彪悍的农民,那孔有德敢祸害咱们山东这么久吗?

你看看这队列,这兵器,这精气神,前两年朝廷调大兵围剿孔有德的时候,大兵过境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朝廷的精锐之师,也没有眼前这些人地看起来森严有度,衣服虽然只有少部分人有甲胄,可兵器都是齐整,毫不破烂。

“姐夫,我们真不进城吗?”一身棉甲的赵登,站在余风的身旁,小声的问道。今日的这般威风,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要叫大人!都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在家中,就得叫大人,军中可容不得这等散漫!”余风佯怒道,赵登自是知道余风不会真的见怪,微微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面前的高密县一任官民,顾盼自得。

余风这一次,可是将自己的老本全部带出来了,听说贼人有百余人,又占着地利之便,容不得他不小心一点。运盐队练出来的两百人,不,现在应该说是他手下的两百官兵了,分作了四个小旗,每个小旗五十余人,赵登,赵贵和刘小六各领一小旗,还有一个小旗,他自己亲领。

这样的编制,在大明恐怕也算是独一份了,有的百户,也不过是四五十余人呢,一个小旗,有三五个人就算不错了,余风看看自己整出来的怪物,也不禁叹气,还是官太小了啊,要是自己是百户,这下面三人就是总旗了,至少,看起来就没这么离谱了。

居然只是一个总旗?这高密县令心里的震撼真不必说了,有这样几百精壮的兵丁,就算说是灵山的指挥使亲自来他也信啊,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上前说道:“这位大人,本县乡绅盼望大军已经望眼欲穿,这些劳军之物,还望大人不要推辞,此刻,本县一应乡绅在城里设下了筵席,还请大人赏脸!”

“东西我就收下了!”这些日子余风在几百号的手下面前发号施令,也隐隐有了一番气度,不过在高密县令看来,那就是儒将风度了:“至于这酒,还是等剿灭了那些贼子再回来吃吧!”

四十里的路程,可谓朝发夕至,在高密县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时分,余风带队就到了这大夏庄们,这个时候,落日在他们的身后才缓缓的落下。

余风站在庄子外面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个庄园。庄子看起来不是很大,院墙也似乎不是很高,庄子的外面挖着一圈的壕沟,在庄子的正面,有一个吊桥,这样的格局,和这胶州处处可见的庄子,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站在这围墙的墙头上高高矮矮的人了。

数百人的动静,庄子里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不过,庄子里也似乎没有多大的慌乱,也不知道是这些人镇定还是根本就没有把余风这些人当做一回事情。

有弓箭?余风看到墙头上的那些人手中,有人提着弓箭,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清一色的长矛兵,了不起,连护卫在他身边的,就是十几个腰刀手,遇上弓箭,还真是一个麻烦的事情。这要打开吊桥,怕是要有不少的死伤。

突然,对面一阵鸹噪,那吊桥竟然轰隆一声放下了,只见得马蹄声响,几十匹马冲了出来!这些贼人欺他远道而来,立足未稳,精力不济,竟然想用骑兵冲一冲,将他们彻底冲散。

以几十个骑兵,冲击一两百人的步卒,还真的算不得是这些贼人托大,这个时代,骑兵是当之无愧的精锐兵种,结成了阵势,以一击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步卒面对骑兵,来不及结成阵势,或者是阵型被冲散,成了散兵,那就是毫无悬念的一面倒的屠杀。

能够抵挡骑兵的,只有骑兵,如果是步卒的话,那得是身披重甲的重步兵,不过,对方的贼人,显然也看到了,余风的队伍里,除了十来个穿甲的,其他的连最简单的防护都没有,也难怪他们敢主动出击了。

正合我意!余风心里大笑,这贼人简直太配合了,他要是不出来,自己打这庄子,还真的费一番脑筋。

“结阵!”余风手一挥,三个小旗按照他的手势大声吆喝发出了命令。

这队形操练,余风的手下这些儿郎,可是操练得无比纯熟,就算是闭着眼睛,怕也是能够找到自己在阵中的位置。

于是,这些挥舞着刀枪的贼人,从吊桥里冲出来,感觉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是一团乱糟糟的官兵,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模样,在他们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阵。

“起矛!”一声大喝,只见方阵轰的一声,仿佛一只受惊了的刺猬,浑身都是冒出了尖刺。

面前尽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长枪,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森然的光芒,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大骇之下,收势不住,一头扎进了方阵中,方阵最前两排的士兵,受到巨大的冲撞,登时立足不稳,朝后倒去。但是,在他们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朝夕相处的袍泽,稍微一卸力,便帮他们稳住了身形。

从高空看来,这个方阵,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弹簧,被骑兵的冲势,微微撞得凹进去了一些,然后,这力道反弹,迅速恢复了原状,而撞击在这个弹簧上面的物体,却是由血有肉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第二十八章 马匪的求情

阵前一片混乱,这骑兵不比步卒,步卒看到前方危险,或可以止步,这骑兵挟带着冲势而来,却是如何止不住的,前面几个骑兵撞上了如林的矛阵,后面的骑兵想要勒僵也是勒不住的。

一时间,只听得人喊马嘶,哪里还有半点刚刚从吊桥里冲出来的凶悍模样。

好不容易在阵前止住了前冲的势头,最后面的几个骑兵,却是分开,朝着方阵的两侧小跑去,阵前血淋淋的同伴的尸体告诉他们,凭着这二三十匹马,怕是很难冲开这个阵势。

“这是哪里来的官兵,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叫弟兄们从那两边冲一冲!”说这话的,是这庄子里的一个溃兵头目,叫丘时,原本他是孔有德军中的一小旗,成了溃兵之后,靠着劫掠度日,打下这大夏庄后,又收拢了一些昔日的同袍,盘踞在此。

他和他的手下都是军中出身,平日里自然以军法约束,这百来号人,在他的手下整治起来,竟然有了几分精锐官兵的模样,前段日子高密县铩羽而归,更是让他有了几分自大,他自问只要不是山东总兵派大军来清剿,这附近的军兵乡勇怕是不敢再捋他的虎须了。

眼前的这些兵,是在是古怪了一点,说是大明的官兵吧,却大都是一身的短靠,连一身破烂的鸳鸯战袄都没有,看起来,分明是一群庄稼汉,但是,他们手中的长矛,却是实实在在的制式兵器,而且,这些长矛,比起大明军中的长矛更长了几尺,要说是其他的流民来抢地盘,却又不像。

他有点后悔自己贸然出击了,但是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没用,他只能指望这军阵转动不灵活,自己的这些骑马的手下,能够从侧面冲开几个缺口,到时候,他庄子里的步卒再掩杀出来,这战局就没有悬念了。

有人在庄子的围墙上吆喝了几声,在阵前踌躇的那些骑兵,开始朝着旁边小跑起来,看样子,准备换一个方向冲击了。

这兵书上说,用兵聚散如常是为上,但是,即便是朝廷的精锐结成的阵势,短时间内转向,也肯定会混乱不堪,丘时觉得,自己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未免不能将这只远到而来的人马打散。现在天都快黑了,这些军兵被打散了,收拢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攻击军阵的左侧,这是一个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的,骑兵们的冲击,也是选择了这个方向,看到那些马匹,已经开始发力,余风冷冷一笑,“听我号令,向左转!”

转瞬之间,原本正对着吊桥的方阵,轰隆一声大响,竟然齐齐转了一个方向,变得正面面对来冲阵的骑兵。

马儿是有灵性的动物,即便是在听主人的操控,也不会朝着明晃晃的矛尖上去撞,眼见面前的长矛,不少马儿都不顾主人的驱策,自己朝着两边没有长矛的空处跑去,更有跑的急的,竟然将身上的骑兵都颠下马来。

“土鸡瓦狗!”余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讥笑,原本开战之前的丝丝担心,此刻已经是一点不剩,只剩下满腔的豪情了,眼前的这一切,给予了他极大的信心。

“赵贵!”

“在!”

“带着你的人打进去!”

旁边还有几十个骑兵逡巡,余风不敢散去阵势,但是,从阵中抽出一个小旗攻打这庄子,却是可以办到的,那庄子的吊桥,从骑兵们冲出来起,就没有放下来,此时趁势冲进庄子去,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见到这些长矛兵,拿着武器朝着吊桥冲来,庄子里的人开始慌了起来,有人大声吆喝的下着命令,更有人已经开始将吊桥升起来。

余风岂能让他们如愿,一声令下,他身边拿着腰刀的护卫,登时冲出去一半,这些人在这两百人里,算是出类拔萃的,要不然,也当不了余风的护卫,只见他们冒着墙上零星的箭支,几下就靠近大门,刷刷几刀,就将正在缓缓升起的吊桥的绳子砍断。

长矛兵蜂拥这冲进这庄子,庄子里竟然没有组织有效的抵抗,看来,这庄子的实力,大半都是在这些骑兵的身上了,余风将眼光放在自己阵侧那些一直逡巡着的骑兵那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骑兵见到余风的兵已经冲进了庄子,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纷纷策马扬鞭而去,弃庄子里的人不顾了。

听得庄子里喊杀阵阵,又看到身边赵登和刘小六跃跃欲试的样子,余风笑道:“那么也去吧,莫叫功劳叫赵贵一个人抢了去,记得我给你们说的规矩,如有抵抗,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