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甘云眼里划过一丝伤痛,右手也不自觉捂住自己畸形胀大的肚子,像是保护,又像是想要狠狠砸下去,好让那些小怪物永不超生。
他不会留着这些怪物的种的,感受着“胎动”的甘云惨白着脸,等这些卵蛋生出来后,他会亲自,一个个砸碎。
这些是不应该留在世上的东西,他不能心软。
这样告诫了自己后,甘云才将心里那点罪恶感抛开,抿着唇告诉自己现在着急的应该是成功跑出去,而不是肚子里的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卵鞘。
那些怪物随时都可能出现在他面前抓住他,甘云想到这里,又将身上的衣服抓紧了些包住自己,活脱脱一个难民样貌。
鸿蒙应该也沦陷了,甘云不紧不慢地在衣服堆里调整自己的坐姿,刻意忽略了胸前一点点的胀痛,思索自己应该投奔哪个地方。
想了很久,甘云意识到自己哪儿都不能去,他要找个深山老林藏起来,直到这些卵鞘生下来后才能出去。
他不能保证那些人会信任自己。
其实甘云的身体就是让别人相信的最好证明,但他拉不下那个面子给别人看自己狼狈的一面,便折中选了个法子。
先回家吧,甘云最后打定主意,他先回家拿点东西,然后就离开泉南市。
将事情都想清楚后,甘云便闲下来了,他感觉到自己在出汗,因为汗水很多,所以浑身都湿重极了。
甘云微微捂住自己的口鼻,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也越发急促。
刚才敞开衣服涌进来的新鲜空气已经不够用了,为了不让自己昏倒,甘云整理着围巾想要悄悄打开一条缝。
这时,地铁里的灯光猛地熄灭,视线可接触范围内全部黑了,而甘云也感觉到自己眉心一跳,不好的征兆陡然而生。
灯灭灯起只维持了两秒,甘云要掀开围巾的动作愣在原地,莫名地不敢掀开了。
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了,甘云咬唇,应该只是发生了故障,周围这么多人,祂们出现了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这样安慰了自己后,甘云才低着头慢慢掀开了围巾,他的视线才刚触及到外面,就猛地一窒。
地铁里的人很多,所以他面前也站了不少人,但现在……这些人的鞋尖都对准了自己。
而且整整齐齐不留空隙地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甘云敢保证,从灭灯到自己掀开围巾不超过一分钟,他口舌发干,紧张到感觉肚子也在发痛。
他呆呆地抬起头,所有人都面朝着他,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眼白,神情也十分木讷。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甘云脑海里回荡,他整个人发懵地放大瞳孔,完全一副做坏事被发现了的害怕模样。
而此刻的另一边,男人宛如尸体般躺在床上,而巢穴里涌动着黑影,一团如石油和史莱姆的混合物翻滚着朝外面涌动。
祂要接妻子回家,用本体去迎接妻子。
地铁尽头的出口空无一人,唯有一个怪物佝偻着身体前行,最终走到地铁站门口停下来,静静地等着列车开过来。
按部就班的通报在列车驶来时响起,而列车门也缓缓打开了。
门口…同样是空无一人。
怪物同体是黑色的,压根儿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在一阵沉默后,祂慢慢抬起了身体。
地铁里面,甘云被人密不透风地围起来,这些人模样僵硬,动作不协调,甚至有好些四肢着地宛如动物,他们统统都只有一个目的守住甘云。
母体好不容易落到了他们手里,之前在ONE这些人的管控下,他们连甘云真人都没见过…如果让ONE把人带走了,恐怕以后想要再见到甘云也是遥遥无期了。
母体是大家共有的,凭什么让ONE他们独享?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共感,主体是追不到这里来的,众人没有哪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共性。
反抗之心存在已久,只是在现在达到了巅峰,于是分支违背了主意识的意愿,他们低吼着想要驱散外面强大的气息,又或者是渴求着主体能进来让他们吞噬。
既然已经共感,那么谁不能做主体?谁的本事强,谁才能得到妻子。
更何况比起本体那丑陋的模样,他们才更像是甘云的同类和丈夫,不是吗?
将甘云藏起来后,众人齐刷刷地回头,一窝蜂地朝地铁外涌去,血腥味猝然散发,很快便弥漫至和空气融为一体。
藏在蓝白色孕妇装下的身体是一副色情的画
杀戮是短暂的,地铁里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怪物站在尸堆中央,好在这些人已经被寄生,血并不会喷薄而出,否则祂应该已经沾满腥臭的鲜血了。
祂是不死的,便只能将黑色的团子从尸体里一个个抓出来和自己融合,强行捻灭掉原本成型的意识。
基因的改变,就在此刻慢慢弯成了转变,接下来再蔓延出去的分支将不会拥有自主意识,只是祂的傀儡。
并且,原本降落到兰星的目的也因为母体而发生改变,祂的那些成了型的,无法摒弃的高层意识,都在叫嚣着让“自己”停手。
如果继续寄生下去,只会出现更多同享甘云的意识,祂只能掐灭底层意识,对于祝余,忱汶这样的高层意识却无法再出手,而未来,会出现更多的这样的人。
届时,该如何平分母体?
又或者换个说法,祂们真的能接受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吗?
是一声轻弱的呻吟打断了祂的思考,庞大的身躯闯进车厢里,形状肆意地改变成了长状的黑雾,然后从车厢的尽头找到了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