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黑心畜生,已经不是欺负人那么简单了。”

“他们是,骑在工人的脖颈子上拉屎,之后,还要敲断工人的脊梁,踩在工人的身上,挖去工人们的血肉,当做自己的食粮,在国外,潇洒肆意。”

那名程序员男鬼,嘿嘿笑了几声。

他指着自己的脸。

“鬼差同志,老郭刚刚说的那种孩子,就是我!就是我啊……”

“我老家在华北,常山,真定府……我爸妈曾经也都是工人,后来工厂倒闭,他俩双双下岗。”

“当年工厂家属院小区,一楼全是小铺,公共电话亭,可根本没人消费,所有人,都去蹬三轮,开饭店,蒸馒头……可做这种小生意,还是挣不到钱,因为没人消费……”

“全小区大眼瞪小眼,孩子学费都交不起;全家忽然都自杀的传闻每天都有。更多是天天喝十块钱一斤的酒,把自己喝死的叔叔大爷……他们不是想喝醉,只是想找个体面的方式自杀!大家伙儿,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去哪里,那时候还是有户口和收容制度……没有活路,就只能寻死。”

“更糟糕的是,工厂倒闭后,工人的安置费也消失了,不知多少户人家,都穷的揭不开锅!”

“我所有的至亲,都受到牵连……我父亲,钢铁厂下岗,辗转好几年,才终于找了个保安的工作;我母亲塑料厂会计提前退休,四处找零工,帮人做账,我大叔药厂下岗,去饭店端盘子;我二叔,物资局商店下岗,去工地搬砖……”

“我因为父母双下岗,停念了两年书;我拼死拼活,才上了京城的大学,选择了计算机专业,进入大厂后,我不敢有一分一秒的停歇,生怕哪一天被“优化”了,开除了……害怕童年的境遇,卷土重来!”

工程师亡魂的声音,在这时,忽然带起哭腔。

“我大厂的领导,是归国海归,他跟我说过,他当年在新西兰留学,有一位关系不错的同学,和我是老乡,他的那个同学的父亲,就是我老家钢铁厂的一把手,他的母亲是纺织厂的董事长……领导的那位同学,小小年纪不肯读书,不是混赌场,就是玩女人,他有一次花九千新元,在当地,买了一辆基本全新的二手车,撞到树上,因为没有驾照,逃了,车也不要了。”

“二十多年前,九千新元,等于四万五千人民币……和我同乡的那位富家公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一家子移民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那都是我故乡亲朋的血汗……他们在国外,日子过得有多爽,当年的工人们就有多痛苦。”

“所有人都说,当年的大下岗早就是过去式了,让他翻篇吧,该往前看了,往前走……别回头,可是这件事……在我们这里,没过去啊!真没过去……”

“我爸,当保安的时候,帮业主搬家具上楼,不慎摔断了腿,因为家里没钱,最后终身残疾;我妈当年打零工,下班路上,遇到过打劫的,挨过刀子,脾脏受损……”

“我也想替我爸妈问一问,那群厂领导,在国外,花钱,花的心安吗?他们,花掉的每一分钱币上,都沾着工人的血汗啊……”

林弦不自觉的把拳头攥紧,眼中闪烁幽芒……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没翻篇,翻不了篇儿……这群掏空,一家家,万人大厂的蛀虫们……必须付出代价。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老子当鬼差,除了挣钱(功德)外,为的就是给“客户”一个公平……为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管过了多少年,那些蛀虫,都应该被审判,被罚罪!”

“这群蛀虫遭了报应,当年的饱受委屈的,工人们,才有可能往前走,不回头……”

第101章 鬼黑客?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

天光大亮的时候。

同州殡仪馆的业务区,丧葬用品售卖库房。

林弦疲惫的躺在一堆黄纸中间。

以多萝西娅为首的那些鬼孩子们,围绕在林弦身边。

昨晚。

林弦不死心的,为这些异国的孩子,举行了送魂的仪式。

他尝试了数次。

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

对这些鬼孩童,完全闭合。

魏若来说的没错。

没有阴曹地府的户籍。

这些鬼孩子,进不了阴曹地府。

魏若来看着一脸倦色的林弦,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人间,咱华夏的人口,占据全世界的六分之一;在冥界,阴曹地府的鬼魂数量,则占据整个冥界,鬼魂数量的三分之一!阴曹地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没有城隍认证,就去不了阴曹地府。”

“我所知晓的城隍地址,都已经告知与你,你想好去找哪一个了吗?”

林弦无奈的笑笑。

“哪一个都不近!”

“我还有殡仪馆的工作……想找城隍帮忙,只能想法子,找同事串休,匀出一个假期。”

而就在这时。

丧葬用品的库房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一脸疲惫,双眼满是血丝的李梦清,瞪着躺在黄纸堆里的林弦。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你没事,总来丧葬用品的库房休息干什么!”

“你的员工宿舍,馆长还给你留着呢。”

林弦连忙从黄纸堆里爬起。

他讪讪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