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解释道:“魏总,你别生气啊,越动气肠胃越不爱好,我不是有意冒犯你,你就把我当成护工吧,正好我留学的时候学过医疗方面的课程,反正我也是您生活秘书,照顾你身体也在工作范围内,因为这个生气不值当,消消气,消消气。”
魏远的手指无力的抖了抖,药效上来,随着许念的按摩,他的肠胃慢慢消停下来,不知怎么的,心中的火气也跟着消了不少。
可他还是别扭的难受,又觉得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肠子却突然一搅,传出高亢的肠鸣声,他眉头一锁就想要起身,可身体完全不听他的指挥,腰腹挺了起来腿却只抖了抖,根本站不起来。
他慌乱的喊道:“出去!”
许念愣了一下,赶紧扶住他的手臂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还疼?”
魏远拼命的想收缩括约肌却全无用处,肚子里翻搅着往下撕扯,他心中的惊恐放到了最大,只嘶哑着嗓音不断的说着“你出去!咳嗯,快走!”
他平日的伪装碎了一地,此时露出了柔软的内里,反而让许念更加心动,不忍看到他这样崩溃,也不敢再刺激他,只好道:“好,我出去,你别急,我现在就走。”
他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魏远发出一声呜咽,紧接着就是排泄的声音。
他的脚步顿住了,他不敢回头也不忍离去,理智和情感在战斗,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快点离开给魏远保留一丝尊严,情感却说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点去照顾他!
为长远记,理智占了上风,他正狠着心要抬步往外走,身后却砰的一声响,这声音打破了所有的理智,他不再犹豫的冲回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魏远的脸上连表情都没有了,只有晶莹的眼泪汩泊的流出来,排泄声断断续续,异味弥漫开来,他彻底放弃一般闭上了眼睛,任许念随便动作,不再挣扎。
许念心中跟着一酸,眼睛也跟着湿了,他非常清楚魏远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此时此刻却当着他的面失禁,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发病的身体让他连逃跑都做不到,只能这样闭上眼睛逃避屈辱。
许念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语言在此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不论他说什么都没有半点用处。
于是他什么都不再说,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模样,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
他轻柔的抱起他走进洗手间,他是这么瘦,恐怕都没有110斤,他抱起他竟不怎么费力。
他打开浴霸,脱了他的衣服,调好水温简单给他冲洗一下下身,又扶他坐在坐便上。
魏远垂着头全靠许念的扶持才能坐着,整个人看起来灰心丧气。
魏远从前还算健康时候就极少运动,王宁又总是有意让他做一些危害身体的事,久而久之就是一副风吹就倒的单薄样子。病了这两年,更是想运动也运动不成了,加上饮食不调,身子越来越干瘪瘦弱,整个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肌肉都萎缩的差不多了,一层可怜兮兮的软肉挂在骨头上,因为久坐不动,小肚子上倒是积了一些软肉凸起一个略微下垂的弧度,平日里全靠挺括的西装撑着气势才能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这是许念第一次看到他的身子,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够呛。
魏远还在断断续续的腹泻,仿佛没有力气排干净一样,他仿佛感觉不到许念的目光,只管闭着眼睛不睁开,喘息声一片凌乱。
许念一下就回了神,温热的大手覆上他鼓胀的小腹顺着肠型推揉,他的身子颤了颤,发出脆弱的鼻音,喘息声急了几分,水声大了起来。
很快他就再也排不出什么了,许念帮他收拾干净,裹上浴巾抱去卧室的床上。
他将浴巾垫在他的身下,给他盖好被子调整了枕头。
魏远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所有的一切。
可他心里最后一点火气也没了,甚至连带着因为王宁而产生的戾气也跟着彻底消散了。
他心中又羞又怕,却又暖的发烫。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即便是王宁从前也没这样照顾过他,他甚至想象不到一个人可以这样照顾另一个人,许念全无嫌弃动作轻柔的收拾了他一身的狼藉,此刻甚至还给他揉着肚子。
排泄之后,他已经不疼了,他温热的手覆在他冰冷虚弱的肚腹上是那样熨帖。
得病之后除了在医院都是他自已一个人挣扎,即便在医院有护工照顾也全都是明里暗里的嫌弃,这种脏活不论给多少钱都不可能有人心甘情愿的去做。
可许念……
许念是这样温柔的对待他,仔细呵护着他因发病而无力动作的身体,怕他磕着碰着而小心翼翼,从他被抱起开始,连脚趾都没磕到一下。
家里从小看他长大的佣人在他病重的时候照顾过他,虽然也算妥帖,可他能感觉到他们的恶心嫌弃,那是纯粹生理上的恶心,他能理解。
但他受不了。
所以宁愿请不认识的护工。
许念是第一个没有嫌他脏的人,这一点他很确定,不论多深沉的心机,细节处根本伪装不了。
许念不知道他的胡思乱想,顺手抽出几张纸巾轻轻的给他擦脸,帮他拨开黏在额头的发。
魏远更不敢睁开眼睛,心中转过了千百种念头。
这是头一次这样严重的发病,他很害怕,他明白自已早晚就会像这样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届时自已的一切都将假手于人,不由他做主。
他不敢想象那一天到来之后自已会怎样。
第7章 二十八年第一次心动
没有父母,没有真心对待他的人,那一天的到来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开端。
甚至连他安排好的安乐死都有很大可能无法实行,他不知道要经过怎样的羞辱和煎熬才能毫无体面的死去。
可他又突然不那么怕了,他知道至少现在许念会陪着他,他不会就这样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他心中矛盾极了,一边想立刻解雇了许念,一边却想用钱把他留在自已身边。
意识慢慢的混沌了,他心想如果我醒来他还在这,我就跟他说……
许念听着他紊乱的喘息声渐渐平稳了下来,知道他是发病过后太累,睡着了。
他轻轻的松了口气,看着他惨白的脸发了会儿呆,转而开始盘算等人醒了怎么做才能不被赶走。
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钱,那么现在他早就开始真的心疼这个男人,他是那么优秀那么美好,不该年纪轻轻就生了这种病被折磨的不人不鬼,他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只要能让他舒服一些,就算不给钱也愿意。
他觉得很荒唐,二十八年第一次动心竟然是这样一个身患重病还排斥照顾的有钱男人。
他叹了口气,心说我也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