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败了家业,又气死了自己爹妈,年过四旬的他,大概又在哪喝得醉醺醺的,和狐朋狗友喝醉了,嘴里不干不净,朝家里走去。
他回到家,大概会又朝菊一通发泄。
他喝得太醉了,分不清东南西北,走到了水边。
望着水波,嘲笑:你个狗东西,当年你救了我,我看你那个情人可怜,娶了她当老婆,咯,谁、谁想到,是个只会生女儿的扫把星,败了我家财,克死我爹妈,害、害我绝后!
他朝水面踢了一脚。
踢空了。
他滚下了河。
他在水下拼命挣扎。
我在河下,冷冰冰看着这个禽兽自投罗网。
你踩着我,从河里爬了出去。
我不后悔自己当年救人。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救你。
既然,你不爱惜自己为人的身份,那么,还给我吧。
把一切都还给我吧。”
杨飞光惨淡道:“您说我抢了祝昌的身体,但于我而言,我只是来取回一段人生,他不珍稀,不爱惜的人生。”
“是我误了小菊前半生。就还她清平后半生。”
身后,郭小菊站在树林里,却早已泪流满面。
只听过杨飞光简单讲述自己当年不是意外落水,而是救人而死的她,并不知道一切的真相,更不知道杨飞光当年救的是谁。
她一步步走出来,拦在了杨飞光跟前:“如果您非要驱走飞光,请允许我和他一起离开。因为我明知道他已经取代了祝昌,却没有想过报警。”
杨飞光闻言急了,正要说话,却听到那平静得过分,像庙宇里尊神的少女,竟然轻轻一叹:“......那你们的女儿怎么办。”
夫妇俩怔了一怔。
少女淡淡道:“我只是来调查异常的,祝昌既然是自己掉下去淹死的,你没有伤害无辜,没有向我动手,那怎么处理异常,是特安局的事。我已经现场录音传回特安局了。”
少女道:“我再问你一句:你确定你是二十年前,死后就有了意识?只是最近才真正从微弱的意识,进化成了水鬼?”
察觉事有转机的杨飞光忙应了声:“是。”
少女微微沉吟,似乎在思考什么,忽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特安局秒回处理报告。
她抬起头,向夫妇俩点点头:
“特安局的监控。希望你配合。”
“监控”?不是消灭?夫妇俩回归神来,面露惊喜之色,抬头再看,那少女却早已无影无踪,视线里只留了一抹红影。
*
天洲市特安局,刘豪放下了手里的通讯器,招呼其他同僚:“干活了,干活了。”
通讯器的屏幕里还留着一道同录音一起传来的讯息:
【无恶行,慎重处理。】
306、第 190 章
碧波浩渺, 迷雾萧森,巫峡波浪滔天。
上空的乌云像要压到地面上来,天地一片阴沉。
船过三峡, 仰面只见阴沉天地间, 雾拢山林、忽惊猿啼。
“阴天起雾了。”一位留着飘逸长发,背着背包, 拎着摄影机的壮年男子站在渡舟船头,颇有自诩古时文人墨客的错觉。
江畔气候湿润, 阴天冬雾更寻常, 更给巫山增添了古来的神秘缥缈。
他叫谢元,一名摄影师, 来巫山取材。
谢元远望巫山诸峰,摇头晃脑, 砸吧了一下嘴:“倒是取景的好地方。”
船家笑道:“前方就是巫山,我们快靠岸了。”
等船靠岸,谢元早已看见云雾缭绕的山间石道上,游人不多, 只三三两两有背包客沿道上山, 逐渐没入云雾。
他正迫不及待地上岸登山取景, 大约是他一路人待人很客气, 钱也给得很足,却见那在巫山土生土长的船家忽然拉住他:“客人,你真要进山啊?这天阴沉沉的, 都是云,还起雾了。”
谢元闻言怔了怔:“雾怎么了?”
这船家,是谢元特意雇的熟悉地形的本地人,绕了另一条水路到这里。
船家晃晃船桨, 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祖祖辈辈,一直都有‘遭逢云雨,不进山。逢雾起山,不出门’的规矩,何况,最近这雾确实有点怪。”他跟晃船桨一样,晃了晃手指头,压低声音:“最近,就最近,雾里丢了三。”
“丢了三个?失踪了?”
“是啊,一对背包客,走进雾里,人就没出来,警察找了半天,几乎是搜山了,愣没找到人,还赔了一个警察进去。都是在雾天没的人。我们都说,雾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谢元失笑:“老哥,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我也见过偶尔起雾,有些生手不辨路,一脚踩空,在山里失踪的。您放心,我是老手了,这十几年还从没有在山里迷过路,踩过坑。”
“哎,您别不信啊,为此这都封山了。也就这些背包客,胆大,都这样了,还跟您一样,变着法绕着路往阴天起雾时候的山上跑,就贪图那点山山水水的景色,那是要赔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