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镇政府招了苏秀文她们三个人过来,组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教学点。教刘晓峰语文、数学、英语、还有其他副课。
她们三人到的时候,正是开学的时候,镇里刚派人下来翻新了老旧的校舍,但学校里却没有人。
于是,苏秀文带着同事们,沿着原刘家村小学的登记名册记载的地址,一路找过去,找到了一间破败的土房刘晓峰家。
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一身油腻腻的衣服,头发长期没有梳理,纠在一块,正蹲在灶前,伸着比他手臂还长的钳子,满头大汗地在往炉灶里翻着柴禾,而灶上夹着一个铁锅,里面煮着一点粥米。
他时不时擦一下汗,脸庞被熏得发黑,抹了一道道黑痕,但是面色却很平静或者说,很麻木。
听到脚步声,抬起脸蛋看她们,半边脸映在火光中,眼神愣愣的。一只虱子从他头发上掉下来,落进火里,发出噼啪一声。
她们说了自己的身份,又问:“你家里人呢?”
刘晓峰没有吱声。她们连问了几遍,他张开嘴,却又一声不吭。
当时,苏秀文以为他害羞,看他的形容,刚刚毕业的三人颇不忍心,自告奋勇地把他带回学校,给他按在那洗头,又派一个人去镇子,自掏工资给他买新的童装。
坐在阳光下的椅子上,苏秀文小心地给他洗头,洗出了一头的虱子。
于是,又只能去买打虱子的药。
跑到镇上一打听,镇上最大的药店说:已经很少听说有人还长虱子了,这种药没得卖了。
于是,老师们又只能往偏僻的卫生站跑,跑遍了整个镇子,才总算买到了药。
把这孩子捯饬干净了,又换上新衣服,搓干头发,三个城里长大的姑娘,笨拙地用学校的农村土灶,灰头土脸地烧饭,结果险些把灶烧了,烧出来一碗黑糊糊的干饭,端到桌前,给刘晓峰。
一位同事干巴巴地对刘晓峰说:“老师们再去给你烧一碗?”
男孩一下子笑了。
最终,在学生的指点下,三个老师终于学会了土灶做饭,烧出了一碗像模像样的干饭,还有几碗炒白菜、土豆。
男孩子坐在桌子前扒着饭,扒着扒着,忽然把脸埋在饭里,就是不抬头。
老师们慌里慌张把他扒起来,却看到他大口大口的吃着,把眼泪和鼻涕都一起糊进了饭里,还没有感觉。
后来,她们才知道,刘晓峰的父母则从他三岁的时候起,除了每年的赡养费用,就没有回来过。
五岁后,父母寄钱也慢慢少了,只靠爷爷奶奶耕田养活他。
而他的爷爷奶奶去年陆续因病过世了,逢年过节会有一些下乡的干部带来一些米油,而平时,刘晓峰平时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经常来看他的只有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
但自从刘家村小学搬迁后,刘晓峰没学上了后,已经几个月没有跟人说过话了。看到苏秀文她们时,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想不起怎么说话了。
天上乌云滚滚,苏秀文想起往事,瘦了许多的脸颊上,却全然是坚定:“无论怎么样,现在村里的粮和水还是够,也没有停电。只要还有一个学生,为人师表,我们就要坚持下去。”
她们千里迢迢,来到边远山区支教,哪怕教的只有一个学生,也不能半途而废。
另外两位老师业不说话了,她们也点了点头,跟在苏秀文身后,走向教室。
教室里,刘晓峰正翻阅着她们带给他的一本课外书,看着那些插图,看得全神关注。
此时,天上乌云密布,田间一片片坟茔,丧节被风吹得飘起。
玻璃窗内,黑板上,老师们却拉响了手动的铃声,依旧在黑板上写下了粉笔字。
*
汉代样式的宫殿中,依旧是曹丕坐在御座,文武两列,刀斧手随后,而曹植独自站在阶下的场景。
众人步入其中,静待发展。
剧情的发展一如当时。
曹丕命曹植七步为诗,倘若不出,便要格杀他。
曹植暗含悲愤凄然,果然七步成诗。
如果按照三国演义的故事,最终的结局,是曹丕听到七步诗,终是心生恻隐,想起了骨肉之情,大哭之下,放过了弟弟。
“七步成诗。很好。你终是比我有才华,不怪一直念念不忘这个位置。”
曹丕缓缓道,手猛然一挥,刀斧手蜂拥而上。
咔擦,曹植的头颅当场落地。
众人再一次被弹出了铜镜。
反复试了几次,都是如此结局。只要曹植一死,铜镜中的天地就恍若崩溃,他们被驱逐而出,更别提取得不知在哪的关羽首级了。
王勇道:“有些文本的剧情层中,确实有这样的情况。一旦剧情卡住,如果不能解决特异点,剧情就反复崩溃重启。”
一位资深者建议道:“既然如此,原著当中,曹植最终是活下来了的。我们不如试试看阻止曹丕杀死曹植?”
王勇点了点头。
这一次,众人重新进入铜镜,蓄势待发。
曹丕刚刚听阶下的曹植吟完七步诗,便忽见被他拦在宫内的“卞氏”,不知怎地,从一角落跑了出来,跑到殿上大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儿呀!何不念骨肉之情而至于此!他是你亲弟啊!你就不怕天下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曹丕大怒道:“左右,怎么拦不住一个深宫妇人!”又道:“母亲,君臣更在兄弟上,我不杀他,天下人更笑我为君软弱!”
语罢,他沉着脸一挥手,便有稍远处的弓箭手拉满弓,竟不顾卞氏阻拦,咻地一声,箭支从卞氏身侧,直直地射穿了曹植的身体。
曹植噗地一声倒地,而铜镜中的一切再一次模糊起来。
被弹出镜子的众人,“卞氏”摸了一把脸,回复成孙姓的资深者模样,苦笑道;“曹丕真是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