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边防战士天天白天要往印度那边悄悄摸,摸过去把界碑摸回来。
但是,一到晚上,西边的印度藏民,就带着锄头锤子,整村过来“挖界碑”,把界碑埋在自己村子外边,然后跑去乡政府提要求归入中国。
如此日夜拉锯,听得一行战士目瞪口呆。
何云鹏说:“那、那边检大楼怎么往印度境内移动了五十公里?”
边防叫苦不迭:“拉锯本来持续了一两年,但前段时间,不知道咋地,乡政府态度大变,松口了,竟然真的答应了那群移动界碑的藏民,给他们修了路,修了房子,还给派医生去看病,接孩子来上学......”
这下可不得了,本来,只有一个村子参与移动界碑的拉锯战,结果等这个村子真的改头换面了,更西边的另一个村寨一看,好哇,咱们本来大哥不笑二哥,都一样穷,咋就一夕之间,你们村子都有房子住,有路走,有水电,孩子有学上,还有一群黑瘦但亲切地握着乡民手叫同志的“中国公务员”帮助脱贫了?
不就是搬界碑吗?我们也能!
于是,就仿佛接力赛一样,藏民间口耳相传,一个村寨一个村寨的挖界碑,中国的界碑一夜往西挪数公里,边防战士也不得不越来越深入印度境内去搬回界碑。
但是没有用,界碑仍旧一路西去。
跑来当地乡政府要求“登记户口,修房子修路修水电”的“藏民”,肤色越来越深,语言越来越不像藏语,头发越来卷曲。
最后,边防战士说:“咳!唉,实在没有办法,中国的‘国界’,莫名其妙西移了五十公里,到现在还在往印度境内移动。我们只能把边检大楼重新改址再建一次。”
又吐槽说:“当地的面积哪里还仅仅像个乡啊?都可以再往西设个乡了。自从那次起雾后,乡政府的胆子越来越肥了。”
偏偏这事情报上去后,由于中印边界本来就未勘定,上面对乡政府的行为喜闻乐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中国的“领土”,莫名其妙新增了五十公里。
而印度一方无可奈何。
他们能警告中国,却拦不住自己国土上移动界碑的居民。
当地的奇闻乐得何云鹏一行人不知说什么是好,乐过以后,也没有放在心上。
修整了几天后,他们便打算跨过边防,进入印度境内了。
来领路的,听说恰好是当地乡政府新来的一位藏族公务员。
他个子不高,有点儿营养不良,年纪轻轻,却有点儿操劳过度的劳苦像,皮肤黑得发亮,像铜铸铁浇的,说着一口奇怪的,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用语奇特:“同志们,跟我来,印度那边应该有人接应你们。”
他在领路的时候,张玉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何云鹏听说她有“惩恶”的特质,“他有问题?”
张玉看了这位藏族公务员半晌,却摇了摇头。
没问题。很干净。
比大多数人都干净。
而且,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58、第 58 章
印方的接待人员是一位健谈的高鼻深目, 容貌英气白皙的高种姓。
深入印度之后,天气的炎热加剧了。
印度的城市之外,到处都是烂泥土路与破败的村庄、丛林。
印度政府提供的外表锈迹斑斑、溅满了泥点的面包车在前方领路, 何云鹏带着张玉等一众军官坐来时的几辆越野车, 跟在面包车后面。
印方司机极其警惕地左顾右盼,完全不顾车身被剐蹭, 东扭西扭,将一辆咯吱作响的面包车, 开出了悍马在高速公路狂飙的速度, 飞过了丛林。
汽车兵在对讲机里呼叫了好几声,他们就跟听不见似的。
越野车只得加紧速度, 才没有被甩下。
风呜得急,叶子时不时刮过窗户, 发出刺啦声。
茂密的丛林间,张玉忽然扭过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怎么?”
“有东西,白的。窜过去。”张玉说。
但是其他军官、士官观察了一阵, 却只见到肆意生长, 层层遮蔽阳光的绿植, 没有看见她说的“白东西”。
等离开丛林区, 不知颠簸多久,疲惫的汽车兵换了一轮,空气里水汽渐重, 窗外看去,渐渐他们似乎在沿河而去了。
这条河两岸淌着黑黝黝、黏糊糊、臭熏熏的淤泥,河面漂浮着稻草与粪便,磊着粗糙的几级石阶, 有穿着纱丽的妇女,正低着头在河边的石阶上浸洗衣服。也有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赤身坦体者,正缓缓步入这条河沐浴。
河边的村子大多是土坯屋,黄土路尘土飞扬,有光屁股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还有就地而坐的摆摊者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印方人员用不熟练的普通话介绍,这是“解脱之河”。
“解脱之河?”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恒河。”
恒河作为印度的圣河,别名解脱之河,贯穿了印度的三分之一国土,在印度的信仰里,代表着连通生死。
他们沿河而去,往印度圣城之一的贝拿勒斯驶去。沿路聚居的村、镇的密度也骤然拔高,路倒还是照样坑坑洼洼,时不时有几个聚着水洼的大坑。
这样坑坑洼洼的土路相当考验汽车的质量。
开了一会,面包车开始飚不动了。
吭哧一声,汽车兵啪地拍了一下在转盘上,前方引路的那辆面包车却纹丝不动。
中国一行人有了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面包车的印度司机吭哧吭哧跑过来,满头大汗地叽里呱啦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