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他这种骨子里没有情根儿,生怕被人以爱之名捆绑束缚的人,最怕蒋齐这样的男人。

东区老大带他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给他送亲手做的饭,把他带回家里养感冒,这些匪夷所思的事不是为了跟他上床,是为了追求他……是不是有病?!

裴四这么一想,又生气了。

“狗日的蒋齐!你给我进来!”

他拥着被子一坐而起,塞得水泄不通的鼻子瓮声瓮气,冲门外奋力大喊,蒋齐束个围裙举个大勺儿,推门探进来一颗俊朗的脑袋:“嗯?”

“嗯你妈嗯!”裴四一蹬被子,扭头狠狠打了个喷嚏,震得自己头昏眼花,蒋齐暗含担忧地望他,神色却一片沉稳坦然,还带着几分戏谑,惹得裴四又捂着鼻子开口臭骂:“看什么看!给我拿纸!”

在蒋齐的注视下擤了个尴尬的鼻涕,裴四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坨安全的茧子,清清嗓子,开门见山:“上床?”

蒋齐定定看着他,摇头。

“不上床你把我薅来你床上趴着?!你就这么追人啊大爷?我感冒碍你什么事儿了你管我?”

裴四瞪着蒋齐吸溜鼻涕,从裤兜里往外掏烟,刚叼到嘴上就被蒋齐拽走往床边垃圾篓里一丢,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丢。

裴四愣一愣,扬手把火机和烟盒摔了,握起拳头往蒋齐脸上招呼:“你他妈有病啊!”

“你当你是我妈啊!我妈都没这么管过我!”他骂。

蒋齐打架的经验实在超出裴四不知道多少,侧侧脖子轻松避开绵软的拳头,一伸胳膊兜住裴四的腰,把他搡回床上。

“想不想上你?当然想。”他掐住裴四的下巴,跟他鼻尖挨着鼻尖,喷出低沉的吐息:“但不是现在。”

这老男人……

蒋齐在裴四面前一向扮演着寡言沉默的角色,用笨拙的方法表示着自己的情感,冷不丁这么爷们儿一下,地头蛇的气势还真把裴四唬在了床上,眨巴着睫毛跟蒋齐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齐撂下话又起身出去,裴四瘫在床上,回想那天他在酒吧把蒋齐叫到自己的休息室里,两人的交谈

“蒋爷,您到底想做什么,直接说明白,咱俩都痛快不是。”

“追你。”

“哎哟,你这是想跟我谈恋爱?”

“嗯。”

“哈哈哈……滚你妈的!”

没错,滚你妈的。

裴四眯眯眼,气极反笑,在床上伸个懒腰翻了个身。

你乐意伺候老子就伺候,谈恋爱,做你家的傻逼梦去吧!

这么想之后,他反倒相当坦然起来,蒋齐笨手笨脚端来的粥他也老实吞了,盘腿在蒋齐的大床上安心当老太爷。

“我说蒋爷,”喝完一抹嘴,裴四又开始跟蒋齐耍嘴皮子:“你到底哪儿想不开,看上我什么了?”他低头打量自己,眼睛一眯,露出好看又狭促的笑:“觉得我屌大,屁股翘?”

追人,蒋齐不会,开黄腔,他更比不过裴四的二皮脸,瞥瞥裴四裹在被子里笼统的线条,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揉揉鼻子不接腔。

裴四仰头哈哈大笑,笑到一半被口水呛住,老绵羊一样“喹喹”咳了半天。这次蒋齐没去管他,乜着裴四,眼神儿里颇带着些“嘴贱活该”的意味。气得裴四又伸脚踢他:“水!水!”

二人倒难得这么和平相处了一个半天。

睡了个冗长的午觉,裴四醒过来觉得舒爽许多,他活动活动筋骨,在另一个男人家里醒来,身体却没有任何被触碰的感觉,还让他真有些不太适应。

得去店里了。

摸过手机看时间,提示栏里一串消息,他挑挑拣拣,划开来自温让的那一条。

温让没什么事儿,发来两件衣服,询问裴四的看法。

衣服的风格不像温让,裴四笑歪了嘴,给他回复:给你那小炮友买的?你跟养儿子似的。

蒋齐就像在喂兔子,又端来一碗青菜白粥给裴四喝,裴四不乐意,被蒋齐捏着后脖子往嘴里喂。

这人怎么总在这种时候不容抗拒?烦死人。

裴四呼噜呼噜把粥喝完,气哼哼地把碗往桌子上一墩,瞪蒋齐:“老大。”

“嗯?”

“给你个追我的机会。”裴四的烟被扔了,这时候只能衔根牙签在嘴里吊儿郎当,冲蒋齐挑眉毛:“我有个朋友,亲弟弟被人抱走了。十七年前。”

「027」

裴四没有告诉温让他找了蒋齐帮忙。温良丢了十七年,能找到的希望太渺茫,以蒋齐的身份和人脉,能找到线索是好事,找不到,也不至于让温让再难受一把。

裴四跟蒋齐说这事儿的时候,温让正在帮沈既拾收拾东西再有两天就开学了,沈既拾的兼职也赶在这时候结束,活动算得上圆满,至少没出什么纰漏,程期还以老板的身份表扬了他。

“有什么想吃的?”

温让把几件叠好的衣服递给沈既拾,看着他放进箱子里,倚着门框问。

“黄桃罐头还想吃么?我妈那儿的……上回被我顺光了,只能从超市给你买了。”

沈既拾合上箱子,他来的时候东西并不多,现在收拾起来也极方便。把箱子竖起来靠墙放着,沈既拾轻松地往床上一坐,仰着脖子看温让,开口说:“今天不想吃罐头,我们去吃火锅吧,去上次你说想带我去吃的那家。”

温让笑了:“好啊。”

二人稍微收拾收拾,驱车出门。盛夏,九月初的傍晚,太阳的半个脸已经坠到地平面底下,燥热的暑气依然像某种阴魂不散的鬼怪一样盘踞在地面上。温让怕热,出门前专门洗了个澡降暑,偏偏他怕热,又闻不了汽车空调的味道,沈既拾开车,他只能开窗享受自然风,车还没开出去五分钟,他感觉自己一整个人已经被蒸成一滩黏糊糊的果冻。

沈既拾看他蔫儿叽叽的样子觉得好笑,空出一只手摸摸他汗津津的额头,把额发给他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