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唐思烬摇摇头,揉揉额角,叠好被单,“下楼吧。”

楼下大家正在用早饭。

山清先众人一步吃完,正抱着那册沉重的书,聚精会神地研究。

她看见唐思烬下来,眼睛一亮,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唐思烬言简意赅把认亲的事跟小施提过,又听山清一个人在那里对照着书页絮絮叨叨。

“有水的地方,就会出现水妖。南水湾水域密集,避无可避,于是所以在远古时代,人们利用水火相克之法,在水边燃起篝火驱逐它们。”

“而要彻底消灭它,则需要在雨季寻找雨水丰盈的空旷场所,作法引诱水妖随着雨水从天而降。”

“作法的场地中央燃起大火,中间置一木盆,在里面接满雨水,再取活人鲜血灌入盆中。这样等水妖到来,便会迷失方向,从而进入为其搭建的火刑台。一旦成功,看守人立刻再次作法,等到青烟直上、雨过天晴,被吸引而至的水妖能被彻底消除。”

山清明显对此极其热衷,讲完基本的流程,又开始埋头研究作法的细节。

“雨是半夜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她站了起来,“趁现在,赶紧准备要用的东西。……打火石,木盆,还有刀。别都在那儿傻坐着了,要是雨都下完了还没有准备好,我要你们好看!”

她率先行动,动作急迫,好像准备口述里的几件东西是什么天大的工程。

打火石很好找,就在抽屉里放着,而红芃一向有条理。木盆可以用洗衣盆代替,厨房里就挂着刀。没过一会儿,工具全都齐全地放在了一楼大厅的桌子上,山清又独自拎着伐木斧头进了树林,从窗口可以看见她往地上杂乱地堆了一堆木头。

她回来时,天空阴沉干涩,但并没有任何即将落雨的迹象。

“等吧。”尽帆开完门,在小施旁边坐下,“这地方下雨下得像梦廆,不怕没有雨来。”

“下雨就好了。”小施低下头,参差不齐的发尾扫在脖颈上,“没有了水妖,就,就,就不……用怕水了。后山走不通,就试试水路,我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吧?”

尽帆坐在对面,把眼镜摘下来重新擦拭。

“我说,干嘛要走呢。”他突然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有加更,在晚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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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诗序-17

“不走?”小施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留在这里反而是好事吗?”尽帆擦完了眼镜,没有急着把它戴上,手中镜片上划痕错综复杂:“你真要问我,那我的意思是,想和大家一起留在这里。谁也不毕业,谁也不死去,谁也不会面目全非。”

他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用因近视而略显迷茫的裸眼看向她。

“有时候我感谢这场轰炸,它让我们所有人无可奈何地在一起了。”尽帆低声说,“让我们这些被抛弃的人相互扶持、相依为命,搁置世俗,反而比那些士兵过得充实。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真正静修,就像书里描绘的那样。”

小施不由语塞:“你简直……”

尽帆一句话恰好讲完,笑了笑:“我认为这才是人们发动战争的本意。”

山清原本焦虑地坐在小陶旁边修闹钟,听到这里也出声:“尽帆,你疯了。”

“不然你还能怎么办呢?”尽帆捶了两下桌子,“怨天尤人,然后得上忧郁症上吊一死了之吗?”

“你疯了,你疯了。”山清手指相互摩擦,语气平平,还在颠来倒去地说,“你精神不正常。”

她说完,停顿几秒,突然往小陶身上一倒,反常又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山清一笑,尽帆也大笑,两人甚至伸出手,在空中对了下拳。翰星在角落里,不明所以,也跟着笑。小施自然不敢笑,她给包围在一群人中间,感觉自己也快疯了。

好在她的队友还算正常。

小陶被山清靠着,只有最开始身子一震,随后垂着眼面无表情。

最后还是尽帆自己饿得难受,想起要去整点吃食。

他们笑得都站不起来了,要互相搀扶这才能从座位上离开。

这两人前脚消失在门厅内,毫无食欲的小施就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挪到小陶另一边坐下。

“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起一件正事,“如果死人和我们合二为一,小竺为什么要害合香,合香又反过来杀死自己?”

小陶侧过脸来,用那对冷眼珠看向她。

“我知道,这样正好和《诗序》里的对上。”小施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应当再解释几句,“但就是逻辑上,逻辑上……”

“线索仍然不齐,我没法给你确凿的结论。”小陶转开视线,“我自己倾向于名字代表主体,它死去后,留下的“姓氏”是空壳。又或者,学生因为战争而遭遇精神异化,人格内部出现分裂,甚至自相残杀。”

小施眼睛睁的大大的。

她消化片刻,觉得很有道理,虚心问道:“这会是诗里的“万物开裂”吗?我总觉得,必须那时候过去,我们才能知道该跟谁走。那你说,我们到哪儿去找更多线索呢?”

“继续走剧情,或者冒险。”

“你的意思是,”她咽了一下,“主动被杀死,然后进可能会看见鬼魂的空间里去吗?”

小陶点点头:“如果线索停滞,到今夜或明天早晨,我会试试。”

他停顿一秒,继续道:“我在想,翰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病人和学生的联结比我们想象得要强,那他痴傻到底是原本的剧情走向,还是仅仅因为小竺死去,他的“学习对象”没有了?如果在那个空间里存活,会反向影响我们各自对应的人物吗?”

小施听得有点心动,但还是怕,强撑着说:“那我也……”

后面传来砰的一声撞门声,其他人从厨房回来的时候,表情冷静了许多。

山清在桌边坐下,手里还拿着她的闹钟。这一早上她除了在看书伐木就是在修那件小玩意,修一会儿停一会儿,像急切地要把东西修好,又仿佛被被不知名的原因拖住而犹豫。

钟表背后的绞轮吱吱作响,山清把闹钟一推,等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