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第二天,他《一筹莫展》。

第三天,《夜雨倒下》。

那么第四天……

或许这次副本的结局,就是他将和桑瑾倜共同诠释,最后的《死于爱与山羊之泉》。

他关掉了放映机,原地看了它几秒,一步步向外,直至巨幕正中,对它道:

“桑瑾倜。”

这女人的记忆影像,也暗示出另一件惊人的真相。倘若从“她记得一切”这点反推,可以到达“她什么都见过”。

为什么从未在影院现身的桑瑾倜,会知道病人们四天的共谋?

唐思烬轻轻按住太阳穴,那里已经不再刺痛地闪光。

现在他全想明白了。闪光只有在对方动手抢胶片时才显露,结合之前种种迹象,那些怪异的闪动也有了答案。在所有他们身处影院的时段,她,或者连带其他三个人物,都分别藏身在电影院中。他们并不露面,因为作为荧幕幽灵存在的时候,只能寂静观看,只要有所行动,屏幕就会闪烁。

桑瑾倜是否也在赌,他想不到这一层后,会因为她的死放弃查看胶片?

唐思烬望着漆黑巨幕,又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一死就复活了。”

话音刚落,细小但光亮的裂纹缓缓显现于屏幕之上。

珠城的背景缓缓展开,桑瑾倜站在阴云密布的珠城街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什么都见过,什么都记得。”

她不置可否。

“你我的行动轨迹固定。开场我在影院,你在荧幕,当我穿过暗门,你也回到珠城。《死于爱与山羊之泉》后你在珠城世界死亡,被排斥回影院世界复活,我也受到你牵引回到此处。而当我死在放映室,同样被推回珠城,活着的你也会离开荧幕,循回往复,我们永远处于同一时空。”

“光影必须处于同一时空。”他吸口气继续:“所以罗先生和……罗先生,只要其中一个人没有像我们一样穿梭不同时空的能力,另一个也不能走?”

桑瑾倜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似乎被逗笑了:“为什么不是他们俩都不行呢?”

这是个没必要回答的问题。

“你都记得,我不记得,而那些记忆,尽管血腥悲惨,却让你痴迷。”唐思烬慢慢抱起手臂,“你也猜出了我们身处裂变。但你不想要循环停止,因为你沉迷于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下,更沉迷于……重复经历自己的死亡。”

她的脸上,兴味更浓了。

“好啊。”桑瑾倜拢了拢发梢,“不问问为什么吗?人们可都要问的。”

他摇头,仍然凝视着她:“我明白。”

她故作惊讶地挑眉。

“你明白?”桑瑾倜上前一步,脸庞又一次在屏幕上无限放大,直到面部完全消失,只剩下眼白和黑眼球。眼睛眨动,屏幕迅速自漆黑往带白边的漆黑来回震颤,唐思烬不由得怀疑之前几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向内窥视的。

她又眨了一下。

“你明白?”女人唱歌似的问,“好吧,那你还看出什么了?”

“你还知道别的。”

“我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具体知道什么。”唐思烬把绕口令一样的话讲完,“但我没有复活前的记忆,永远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下,开场就如你所说,是“一张白纸”。你不一样。你每次都记得,每次都甘愿迎接下一次复活,情况恰恰是我的相反。既然如此,我不如再进一步推断”

“你有的不仅是不曾断裂的记忆。”

“你的确知道这场裂变的前因。”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戏刃-23

桑瑾倜笑吟吟地站在荧幕里。

“前因?”她唱歌一样问, “真的想知道吗?那可是比你此前所见更悲惨的故事。”

“我想象得出来。”

能让一个人如此沉迷于他人的悲伤和自我的灭亡,必定不是什么轻松的内容。

桑瑾倜站立不动,背后珠城一景却毫无预兆转换, 变成了沙龙下面的一小方角落。

白花零落, 而那些石楠出现得和转场一样突然, 倏地全部从她身后冒出来,几乎全部飞溅在墙上。

“我父亲也是剧作家。”桑瑾倜摩挲着手背,“咸庆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在他因中风偏瘫后仍然多次上门拜访,陪旧日的老师消磨最后时光。我照顾他太久了,于是父亲的遗言, 是让我嫁给咸庆。”

她放下手,“我去了。可你知道, 珠城的剧作家要做什么吗?”

“裂变。”

“表演要裂变, 创作也要裂变。”她若有所思,语速加快,“它是一种自主的献身和牺牲, 来换取转瞬即逝的、独属于精神的欢愉。但是,和赌局不同, 这里的裂变并不受发起人所限, 也不由希望发起它的人承受后果。妻子发起的裂变,尽管自食苦果,一样可以成为丈夫灵感的温床。”

“所以,”唐思烬想起她对樊礼赞的话, “他的一切剧作, 都是你来做裂变。”

“对啊, 为什么不呢?”桑瑾倜快乐地问, “我那么爱他,我说我可以,他推拒了两个字,此后多少年全理所当然让我来做了。我那么爱他,以至于跟他结婚后,我自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失败的裂变后果更加可怕。然后然后翁首阳上场了。美丽的女主演翁首阳,一个说不清楚话的小姑娘,跟我形影不离长大,比我更懂得裂变,比我更乐意奉献,且在和咸庆苟合的时候,忘记了应该爱我多过爱他。”

唐思烬冷静地从一番颠三倒四中提取重点:“在你们结婚期间,咸庆出轨了翁首阳。”

“然后我病了,她也病了可能不该这么说。更准确的说法是,我病得更重,她裂变那么多,自然也是,但不同之处在于,我婚后多年不育,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