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谁知道呢。”小丑波澜不惊,“你又不能就因为一个人天生没长鼻子,就断定她没人爱。不过我们非得在这儿讨论一个无鼻人的情史吗?Tang已经到四楼去了吧。”

马文说,他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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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的身体在兴奋。

先后击杀艾希莉和牧师的枪沉甸甸揣在怀里,有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唐思烬以前从未开过枪,如今带着它,也只为暂时的防身,更具体的还要看如何具体布置露台。

他要在这里,等家主来。

如今他身处和「轰炸机」时类似的情况:时间已是第三日,要想在最后一刻前突破什么,必须进行一些小小的冒险。尽管类别C里的死亡会直接退出副本世界,不能重来。

和之前所料一致,作为海伦的时候,他反而剥开伶人的面纱,甚至出人意料地,得知了很多有关小艾希莉的事情。

在类别C副本中,主线唯一,主角往往聚焦于一到二人。

很明显,这次的主人公是格温德琳和小艾希莉。

两代人,延伸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伶人的情感状态,直接点明女人的情人不一定是男人,再次为之前的猜测添一砝码,他已经基本确认那个思路正确了。多年前格温德琳和艾希莉在女校秘密恋爱,过程不乏甜蜜,却无法挽回艾希莉另投他人怀抱的结局。

格温德琳经历残疾、嫁人、守寡,在怨恨中给了养女艾希莉的名字,又对其置之不顾。

而最终,艾希莉也没能得到所谓的幸福。

事实上,艾希莉的态度也非常暧昧。

嫁给家主,却冷落独子,反而“偏爱”格温德琳的女儿,甚至把格温德琳给她的旧日情物当做婚礼传承。

因为并不幸福,所以在渴望旧情复燃吗。

纵然愧疚,但格温德琳死前留下的究竟是什么,会导致艾希莉自杀于儿子婚礼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当这一切的碎片拼凑完成,它们会如何帮助他们度过第四夜?

露台上满是雨水。

高空有房檐,但雨水仍然沿着灰砖石地面向内流淌,濡湿了唐思烬薄薄的鞋底。到处是湿淋淋的秋叶碎片,他小心避开水洼,让自己不至于踩着冷水行走,巡视这一方狭窄的空间。

伶人走了,希望当海伦独自直面家主,他会活下来,并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露台之后,面对雨水的所在,是又一处沉重的幕帘。

它被暴露在冷气、阳光和暴雨之中,散发出阵阵腐朽气息。帘子上的花纹早已褪色,脏兮兮的蕾丝挂雨潮湿,唐思烬捏住它边缘掀开。

他似乎自有一种找东西的天分。

因为当帘子离开紧贴的墙壁,显露出的不是光|裸的墙皮,而是画框同样褪色的一角,连同已经几乎模糊不清的字迹:

【《命运》,摄于1854年,格温德琳·弗里曼】

帘子沉重落地。

画框里,宽大的拱门中央,铜灯高悬,一群曼妙少女游走其中。人物设置和《朝露》非常类似,场景却变成了舞会内场。窗台上铺满琴键,格温德琳们身着黑色晚礼服,手捧枯萎的深黑花朵。她们的舞伴却并非男士,而是另一组格温德琳,透明的,白色的,只剩下轮廓的她自己。黑衣格温德琳们有着虚幻美丽的脸庞,她们的灵体舞伴则被异样的光线环绕,与之灵异地翩翩起舞。只有吊灯正下方的一位格温德琳没有舞伴。她身处明与暗的交界线上,眼瞳漆黑的,脸庞和身体也黑暗,只有沿眼窝鼻梁到下巴处盈出一道雪亮的白线,像与她的灵合二为一。

构图完美,光与影交叉缠绕,整幅画面轻盈、朦胧、摄人。

「伦敦人怎么看你的摄影?」

「他们说那是怪异的杰作。」

随着《命运》显露,格温德琳巅峰时期的作品集彻底重见天日。

她死了,但它们仍活着,证明她从未是任何人的附庸。

她就是无可置疑的天才。

屋檐之外,暴雨倾盆。

细风簌簌,唐思烬抱紧肩膀,忽地敏锐侧头。来自墙壁的人造风和外界的风混合在一处,他几乎未能感知。娄思源是需要遵守一定规则的,因此既然他现在走后门变成了病人,就不能从单行道的二楼脱身,来者只可能是马文。

马文写字动作笨拙,幸而不影响理解:

家主的名字背面,已经亮起了海伦的肖像。

暗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加上仆人房间的尸体,老弗里曼意识到有所不对已经是必然。

死亡层层堆叠,事情发生的逻辑也很好理清:海伦原本或许打算放长线,结果艾希莉一死,她改为准备速战速决。伶人、牧师、厨娘或许也因类似的缘故,将在寻常秩序下被掩埋的杀戮欲望彻底放归自由。

于是现在,这座暂失对外通讯的大宅即将迎来真正的混乱。

唐思烬看向天幕。

屋顶立着一根十字杆,在地面投射灰暗的倒影。

天空一片晦暗,雨水掩盖了时间的流逝,让阴沉的午后也像夜晚。他每次经过钟都会看时间,加上大宅内时间连贯,每次“白日”只有不到四小时,很容易估算出来,只要他在这最后一小时内不死,就足以安全脱身。

这样一来,又有两种选择:

在迷宫一样的大宅里和家主行追击战。

生存率大,但难以杀死对方。

或把战场设在露台。

危险度高,但从围栏低矮的高台上将人推下并非不可能。

雨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