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唐思烬慢慢地说,“你下次浸入还会来吗?”
这回换成对方一顿,后退半步,隔着惨白和漆黑交织的妆面,用前所未有的探究神色,仔仔细细打量他:“你想让我一直不走?”
唐思烬之前任由他看,此刻眼神像不认识人一样,定定的:“你能给我安宁吗?”
小丑彻底愣住了。
两人如此对视半晌后,他才忽地切换回以前常用的表情,伤疤在橱窗下晃出很小的一道反光。他隔着雾气,爱怜地碰了碰唐思烬太阳穴:
“你认真的?跟一个小丑要安宁,很有创意啊。”
话音一落,唐思烬脸上所有类似犹疑的表情全部消失了。
“忘了它吧。”他语气也恢复了最初的冷淡,“我不需要什么赔罪。”
小丑似乎准备说什么,但马文恰到好处出现在橱窗口,他便放弃了。堪称暴力的一阵飓风冲向那个可怜的病人,差点把他呼到墙上去。走廊里有之前被挪上来的几枚小碎片,他像第一次和马文联络时一样把其中一枚用力吹到墙上,制造浅浅的划痕。
牧师。他专心致志写,能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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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楼楼梯口停顿片刻后,马文带着他的新任务出发了。
按照Tang的意思(其实墙里的人也没有特别表明身份,这只是一种直觉),他该去寻找被雀斑藏起的毒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原处。当然,这里的“原处”精确来讲是牧师的大衣口袋,但倘若把范围扩大至牧师的整个客房,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早在这一次附身前,雀斑已经说过□□的所在。
因此马文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那只意义重大的小瓶子。
这是他自附身以来成功完成的第一件事,真是可喜可贺。
下一步乍看也没什么难度:找到牧师的客房,将瓶子放入,再若无其事走开。
牧师的房间也在三楼,应该距离滑稽人的不远。
然而马文走着走着,忽然感觉不太对,退回去一看,发现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多下了一层楼梯,目前身处二楼。这一层装潢和上面几层并无太大差别,甚至更加安静。
特德和小艾希莉似乎在这里。
马文并不知道哪里是特德的房间,这事也不归他管,只是沿走廊继续行走,准备顺路从另一边的楼梯回三楼。然而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的酸痛在此时愈发难以忽视,期间他甚至有一种强烈而莫名其妙的冲动,去打开其中一扇门。这冲动直到他上楼时还在持续,若不是他心智坚定,肯定又会糊里糊涂回到二楼。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愈发烦躁,加上经过方才两次对楼梯有了点阴影,走路愈发小心。
有个身材肥胖、头发花白的人从上往下,和他打了个照面,马文对他匆匆点头。
对方也颔首,只是神色焦虑,眼神四处滚动搜寻什么。
这时他才认出来:是牧师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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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厌烦的电话铃响了三次,终于停歇了。
卢克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抓着灯链费力地半蹲半跪在地上,双眼紧盯三楼廊道地毯下的一个小白点。它藏得非常隐蔽,要不是他巡视时敏锐地瞥见一点反光,绝对不可能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在他的努力下,白点已经从厚重的地毯下挪出了一个尖角。
一张白色边框的照片!
他知道类似的照片Tang之前找到了一张,这让他充满了干劲。那人简直是个双重人格,在夜晚苏醒神经病一样的棘手一面,到了白天,又变回了那个缄默、易于摆布、空有五官的面瘫。
既然如此,就让他做那些意义不大的琐碎活去吧。
卢克全神贯注地吸动纸张,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他开始能窥见照片的一角了。
更大的一角。
照片的四分之一已经展露在卢克面前。
白框内树影斑驳,黑白色块层层叠叠,不像真的树,倒如同油画的质感。树影下方是一小块白色的物体,似乎占据了画面中心。
卢克小心地继续把它往外扯。
二分之一。
三分之二。
成了!
他抑制住内心的狂喜,仔细地端详着它。这里谁能比他更具有行动力、领导力和洞察力?那照片正笔直贴在视野前方,浓密的树荫下,喷泉上立着一尊白色大理石雕塑,上方镀了一层金边,犹如阳光燃烧过的灰烬。
整张照片的布局非常简单,然而不知为何,看到它的第一眼,卢克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怖怪异的印象。他不由得更加仔细地看向那女孩。
外面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像有人拖足慢行,又随即停止。
那女孩子不到十岁,五官全被石膏所雕琢,睁着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珠,冷冷地看向照片外。她身着长袍,浑身裹在其中,只有一双手臂平直地向前伸着,手指扭曲,几乎像要伸出画框,从观看者手里摄取什么。
那个人又开始趿拉着鞋走来了。
不知道是谁,但卢克管不着。马文和灵媒在一起,Tang要随时观察他们的动向,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再说做正事就是需要专心致志。专心致志一直是最重要的品质。
诡异的照片可能代表什么?
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