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识海内，盛凝檀手中的血链一分为二，一条血链系在卫奚宁元神的手腕上，另一条血链则往前延伸。

盛凝檀顺着血链往前看去，她看到一条被血链缠住的小黑蛇疾速朝着她飞过来，刚要凑到她面前，被站在她身侧的卫奚宁一掌拍飞出去。

“凑那么近干什么？保持距离。”卫奚宁警告地看向心魔。

黑蛇在空中翻个身，落地转瞬化为一黑衣女子，容颜与?卫奚宁完全?相同，“怎么，只许你靠凝檀那么近？你莫要不讲理。”

卫奚宁何时听?过她的心魔讲话这么客气？

好啊，装是吧。

卫奚宁挥手落下一道灵力屏障，拦着心魔不让她过来，接着看向盛凝檀，握紧她的手，“你别理她，你不知道，她平日里可嚣张了，每次她一吵，我?的头就?疼得厉害。我?与?你分开?那夜，从剑上摔下去那次，就?是因为她一直在我?的识海里吵吵嚷嚷，我?才会头疼到摔下去的，摔得可疼了。”

心魔在那边冷眼看着，她还能不了解自己，吃醋吃到自己身上，真有出息，她才不会像她那样。

“你自己御剑技术不佳，可怪不到我?头上。”心魔卫冷哼一声，对盛凝檀说话时语气轻柔下来：“凝檀，我?与?她说过很多次，不要轻易离开?，是她不听?我?的，非要一意孤行，才令你那么伤心。你相信我?，我?和她不一样，我?是因你而生，我?此生想要的唯有你，我?什么都能放弃，但绝不会放弃你。凝檀，你也喜欢我?，是吗？”

同样的面孔，不同的态度。

卫奚宁的心魔果然更为直白坦然，想要诱惑她的意图也表露得明明白白。

盛凝檀没回应。

卫奚宁冷静提醒：“凝檀，你别听?她的，她是想要引诱你，让你选她，你不能被她蛊惑。”

卫奚宁很清楚，她的心魔诞生是因为欲望和无尽的占有欲，成型则是因为强烈的不安与?恐惧。

如?今盛凝檀主动印下血魂印，卫奚宁确定盛凝檀的心意，不再患得患失，她的心魔失去一部分的情绪养料，如?今更想要做的事是夺占她的身体?，代替她拥有盛凝檀。

这也是卫奚宁不想要盛凝檀见?她心魔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你放心，”盛凝檀柔声安抚卫奚宁，“让我?看看她。”

卫奚宁看着盛凝檀走向对面的心魔，她忽然生出些不安，她怕盛凝檀会选择心魔。

这想法?刚浮现，对面的心魔露出一副胜利在望的表情，在卫奚宁的脑海中挑衅地道：“你看，凝檀更喜欢我?呢，她一定会选我?的。”

卫奚宁握紧双手，她静静看着这一幕，看着盛凝檀离心魔越来越近。

她的冷静一步步溃散，她想要……她想要把盛凝檀抢过来，即便盛凝檀可能选的不是她。

这一刻，卫奚宁才清楚感知到，她与?心魔一体?。

此刻她和心魔的想法?完全?重?合，她们同样想要将盛凝檀抢到自己身边。

盛凝檀走到灵力屏障前，看着这张与?卫奚宁一模一样的脸，她抬手似要触碰心魔的脸颊。

心魔笑意盈盈：“凝檀，你还是更喜欢我?，是吗？”

灵力屏障在盛凝檀的触碰之下溃散，心魔往前跨出一步，脸颊刚刚触到盛凝檀的指尖，忽然身形一变，又变回那条小黑蛇。

“卫奚宁，你无耻！”心魔在卫奚宁的脑海中愤怒斥责。

卫奚宁的元神控制着识海，一切随她心意而变，暂时控制着心魔变回小黑蛇的模样，并非难事。

盛凝檀握住这条小黑蛇，指尖抚过她的蛇身，“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本的墨绿色。”

小黑蛇缠上盛凝檀的手腕，仰头看她：“我?也可以?变成墨绿色，只要你喜欢，我?变成什么模样都可以?。”

小黑蛇身上的鳞片在墨绿色和黑色之间来回变换，很明显有条小心眼的蛇蛇在阻拦她变成自己的模样。

盛凝檀轻笑出声，点了点手中的黑蛇脑袋：“你们本就?是一体?，何必非要分出你我?？若一定要说更喜欢谁，那我?更喜欢合体?的你们。”

盛凝檀话音一落，她手中的血链缠上小黑蛇的身体?，带着它飞往卫奚宁的方向。

卫奚宁猜到她用意，试着不去抗拒心魔的合体?。

黑蛇融入她的元神内，很快没了踪影。

当然，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融合。

卫奚宁的元神能暂时压制住心魔的躁动，强行与?心魔合二为一。

心中的躁动不安，在合体?的一瞬，似乎尽数消弭。

若是没有盛凝檀的安抚，卫奚宁连这一步都很难做到。

盛凝檀的一言一行，牵动着她的心。

鲜红的血链系在她们二人之间，盛凝檀朝着卫奚宁走过去，看着蛇蛇有些闷闷的表情：“怎么，不想与?你的心魔合体?？”

“不是。”卫奚宁拨动着血链，小声道：“你刚刚摸她了，难道她的鳞片比我?的鳞片手感更好吗？”

“她就?是你，鳞片手感又怎么会不一样呢？”盛凝檀看出蛇蛇的别扭，“奚宁，你不能这么想，你若想要和你的心魔融合，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若将自己与?她区分开?来，将来如?何与?她融合呢？”

卫奚宁嘴上总是说心魔就?是她，可她的心里并不完全?这么认为。

她本能地抗拒着另一个她。

盛凝檀看穿她的心思，“奚宁，只有你自己认同那一部分的你，认清真正的自己，你才有可能成功融合心魔。哪怕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我?那么担心，也不要再抗拒她，好吗？”

很显然，盛凝檀执意要看她的心魔，便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

卫奚宁心中的别扭渐渐消失，她握住盛凝檀的手，点头保证：“好，我?会尽力尝试。你放心，我?一定能成功融合心魔的。”

“我?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呢？”盛凝檀不想像从前一样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神色染上担忧，“即便有天机符的预言在，我?还是会担心，我?也会害怕，害怕我?看着你踏入闭关的洞府，却等不到你出来……奚宁，有些事情不是你觉得会很顺利，我?就?能做到全?然不担心的。书上写过，半魔是天地不容之身，当年我?阿娘为了护我?而死，我?也会怕，你因为这个心魔被我?害死……”

“不是这样的。”卫奚宁打断盛凝檀的话，她抱住人安慰：“你不要相信那上写的，都是胡说的。若真要追究你阿娘的死，那也是前任魔尊的罪孽，无论如?何也不该归罪到你的身上。我?的心魔是因你而生，但她的诞生是因为爱，爱怎么会害死我?呢？你千万不能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