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本就奇奇怪怪 不用管他。”
居然连当今圣上都评价为奇怪 穆国公世子的风评可想而知。
李再芳以眼观鼻
不敢乱说。
皇帝又道:“朕赏赐的金丹呢?”
“几位阁老问过了旨意 都谢恩收下了。”李再芳小心说:“只有闫阁老再三下拜 当场便吃下了两颗金丹 流了……流了一脸的鼻血。”
皇帝嘴角微微一抽。说实话 作为纵横道术界十余年的嗑药老炮 飞玄真君清虚帝君也委实没见过这么个牛嚼牡丹式的服用法
不过 居然会补到当场流鼻血么?闫分宜的体质还颇为敏感搞不好很有点实验价值。
作为资深丹药专家 皇帝自然知道仙丹的某些副作用。但而今有妖书的挑唆 那些原本司空见惯的副作用 也变得极为刺眼了。
圣上眸光一闪 下了决断:
“闫分宜还是忠的 明着不能赏他李再芳俯首:
“请爷的圣意。”
“闫分宜也老了 往来不方便 君臣说话也难。”皇帝很宽宏大量的说:“赐他一枚银章 以后服用完丹药 可以到清凉殿外的值房休息 不必回家。也方便朕就近检视就近与重臣议政嘛。”
能入值清凉殿与皇帝随时议政 往昔可是首辅才有的恩宠。李再芳赶紧磕头替闫阁老谢恩 顺带着无视了最后一句话。
皇帝甩一甩袖子 施施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他本打算再拟一道口谕 让李再芳去宣来京中供奉的高功道士 到清凉殿密室做法祝祷驱逐妖书。可转念一想 却又不觉犹豫飞玄真君修道十余年 平生所见过的有道之士不知多少 但真人方士们往来如过江之鲫 符箓密仪花样百出 可从没有人能整出妖书这种阵仗。
虽说这阵仗的确很考验人的脑血管 但好歹也真是实实在在的奇迹玄秘 与十几年来见到的那些戏法诡计 真正不可同日而语。以真君聪明绝顶的脑瓜 当然轻易便能察觉到其中的差异。
如果贸贸然就驱散这样的奇迹 那法不可数得 搞不好就再也没有见识神通的可能了……
一辈子崇信道术的飞玄真君犹豫了。
他踌躇片刻 终于下令:
“没有朕的口谕 今后谁都不得出入静室;打扫、奉茶 一律不准 明白了?”
李再芳莫名其妙 但还是俯首称是 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野史方面,穆祺尤其对冯梦龙冯先生有信心。只要冯先生拿出当年写《情史》一半的功力,老道士就得被拍到历史的耻辱柱上;抠都抠不下来。
ps:编排高祖皇帝云云,见祝枝山《野记》。里面给洪武皇帝造谣,说他微服私访被人骂了,居然下令屠了一条街。方孝孺“诛十族”,也是源自这本书。
编排高祖皇帝都无所谓,骂一骂你老道士算什么?感谢在2024-03-2707:44:19~2024-03-2800:1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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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兵解
穆祺兴致冲冲,驰马奔入府中,派府中掌事的家人左右查访,却不由大为失望:国公府四面一片安静,看不出动荡临头的风雨欲来;穆国公府的亲朋故旧也都通了消息,并没有什么让世子期待万分的迹象。
朝廷是唯一一艘会从顶部漏水的船。以老道士身边那软弱涣散、漏得跟大花洒差不多的保密水平;以穆国公府与国同休的人脉地位,打听不到消息就基本是没有什么消息,恐怕不会有被封锁的可能。穆祺大感无趣,兴致迅速冷了下来,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
眼见世子神色不快,奉命探问的管家进宝很是惶恐,赶紧通报了自己问到的另外两个消息:皇城司与锦衣卫派人往左副都御史狄茂彦家中去了,只不过是秘密行事,不能宣扬而已。
“秘密行事?”穆祺道:“你是说朝廷人人都知道?”
“这是真的机密。”管家不能不强调:“最高最高机密。”
穆祺在靠椅上动了一动,不觉有些发愣。若以系统提供的信息,阿附夏首辅、闫阁老的地冒烟地御史总掌四司盐运使凡十余年,号称“天下利柄,尽在握中”,权重于一时。后来冰山倾覆,还是因手脚实在太狠,胆大到从皇帝口袋掏钱,才惊动天听,一败涂地。
但现在……现在分明应该是地冒烟大展拳脚,为老道士广开财源的蜜月期才对。怎么创业未半,老登就贸然下此狠手呢?
这样莫名的历史变动,难免令穆祺有些茫然。
当然,最麻烦的还不是倒了个都御史,而是地冒烟背后的人物。众所周知,地冒烟当年走的闫东楼闫小阁老的门路,趋炎附势攀上的巡盐差事。如今获罪被查,会不会与闫家有什么瓜葛?
闫家要是提前二十年倒台,那影响就实在太大,搞不好会给系统任务带来未知的变数。穆祺想来想去,还是有点忧虑:
“闫阁老那边如何?”
“世子睿智。”管家赶紧恭维:“圣上的确派了李公公去传旨,给内阁入直的大学士每人赐了一盒子仙丹,命阁老们按时服用,体察君上眷爱臣下的一片心。”
说到此处,管家口气中也有些羡慕。公府门前七品官,他能留守京中为老国公爷看家,身上也是捐了一个贡生的前程,有资格出仕做官的。但公府下仆的官运,还是要看当家主人的
官运。眼见着阁老们简在圣心,蒙赐这样珍贵的恩物,管家进宝当然心有戚戚,很盼着自家的主子能奋发图强,也能到清凉殿讨一粒金丹吃吃。
但金尊玉贵的国公世子只是哼了一声,拍一拍屁股施施然起身,再不过问其余了。
混到当天晚上,一切形势都清楚了。朝廷风平浪静,京中毫无风声,既不像是对国公府下手,也不像要倒闫。一言蔽之,还是简单、枯燥、乏味的日常。
国公世子很不甘心。等小厮将白布红漆预备齐整,他又拎着东西出门逛了一圈。按理说监视对象的举止如此异常,但凡锦衣卫的探子稍微有一点警惕性,都该当场动手才是。但国公府外依旧是毫无异动,只有附近几个新来的小贩抬头看了世子一眼,继续用心应付自己的买卖
当然,这些人不用心也没法子。他们摊的煎饼裹的油果子稀烂得惨不忍睹,简直连狗都不愿意上门。手艺潮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在京师立足?这基本就是把可疑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么。
穆祺在旁边盯了半刻钟,终究还是摇一摇头,命人去买了两斤烂煎饼。
……罢了,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