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受控制的经济 野火一样蔓延的舆论 接受了军事训练的工人 把守着要害的工厂……这就是穆祺精心为飞玄真君为后续君王所准备的大蛋糕。这个蛋糕的每一口都是甜的 只有吃到最后的最后 才知道等待着皇帝的会是什么。

刘礼愣了片刻 只能道:“你这想得太顺畅了……万一有人破坏呢?”

“那就让他破坏吧。”穆祺耸耸肩:“如果要破坏我的计划 大概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在现在就觉醒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的眼光 摇身一变化身为世界上最厉害的经济学大师 隔着几百年的经验一眼看出我的用心;第二个办法就是痛下决心狠狠改革 将这么个破烂溜丢的制度改造得能够适应生产力管理生产力为止。两个办法随便选 我都没有什么意见。”

刘礼:…………

显然 如果大安朝真有这样牛皮可以以一人逆转生产力发展趋势的伟大人物 那也用不着穆祺来救场子了。纵观整个王朝历史改造制度?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们摆宗啦?!

这就是阳谋 一

旦开启便万难拒绝的阳谋。不过……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亲自动手。 刘礼慢慢道。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啰。 穆祺道:“我当然也想过亲自动手,但时间很可能不太够了,而且也未必料理得干净。

说到此处,穆祺也不觉停了一停。在穿越之初,他不是没有升起过这样激烈而躁进的念头;但封建制度却的确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恶龙,可以轻松碾碎掉一切徒劳的抵抗;而到了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功成不必在我,而所为必不唐捐;新生的力量即将冉冉升起,如日未央;为了这光辉灿烂的新世界,稍微的忍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曾经见识过这个新世界,所以当然不会怀疑新生力量的强大。这个新生的阶层曾经他们的时代取得过那样辉煌而伟大胜利,那么同样的,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它也必将以自己不屈不挠的努力达成自己的目的在这样的目的面前,他那一点小小的聪明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在新生的力量登场之前,前辈们还得履行最后的使命,做好打扫舞台的工作。

“……当然,变法的进程如此之快,生产力发展如此之快,还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穆祺叹息道:“速度快到了这地步,很多东西都要被迫加速了。

刘礼:“……你要干什么?

“巨大的变革最害怕的就是外部干涉,所以得提前把外面一圈给处理好。他停了一停,又道:“……而且吧,这也有我的一点私心。大概是生性过于软弱吧,我总还是不想流太多的血。

“……啥?

“革命是一步一步发展的,在事情的最开始往往并没有人想大开杀戒,直到环境一天比一天紧张,局势再也不受控制。 穆祺道:“如果扫平了外敌,那么起义就可以在一个相当宽松的环境中进行,不必担心外来的干预。在这种氛围下,只要皇帝没搞出太多血债,是很有可能保住性命

,平稳离开的。“这也算是我对老登的一点报答吧,我果然还是个保守派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确算是报答老登(当然,那时候老登可能已经蹬腿了,搞不好已经是摆宗)了。革命这种东西往往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激进要杀皇帝杀国王的,而是被外部压迫得无可奈何的举动比如路易十六,他要是不勾结外国,谁会杀他呀?一开始大家甚至都不想废国王呢。

而现在嘛,第一外敌都被扫平了皇帝想勾结也没法勾结;第二摆宗之类的懒货压根不管事,搞不出什么大活,所以基本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大概就是褫夺权力后软禁或者驱逐了事,甚至会特意照顾照顾老朱家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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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贸易

六月二十五日,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再次召见了监国的裕王及内阁,就重大事务作出训示。

李时珍的医术果然是神乎其神,又或者是飞玄真君心情大好体质强壮,短短几十天的功夫,皇帝居然已经能太监的搀扶下下地行走,口齿清晰的发表意见了当然,这些意见仍然是简短而精要的,通常不会超过二十个字,因为头部的后遗症并没有完全消除,说多了就容易流口水,然后啊巴啊吧,一塌糊涂。

但不管怎么样,皇帝毕竟没有蹬腿,而且还神志清醒精力充沛,可以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那么在大安这种绝对的皇权体制下,所有人都只有立刻归队,表达对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毫无保留的忠诚和驯服,而飞玄真君亦绝不放过这个机会,开始在问答之间打压替他看了几个月朝政的裕王,有意无意的重新塑造皇帝权威。

大概是憋了这几十天一语不发,已经是忍得口中都要淡出个鸟来,所以这一次训示中阴阳怪气的浓度大大超标,熏得连久经考验的内阁重臣们都忍耐不住了。汇报之中,裕王但凡有什么事疏漏了马虎了,盘坐在软榻上的飞玄真君立刻抬一抬眉,轻描淡写接过李再芳递来的药茶,吹一口气慢慢细品;满殿重臣就只有站立不动,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在绝对的沉默体会难以言喻的紧张;但如果事情办得太好太积极也不行,因为飞玄真君会抬眼看自己的亲儿子,然后很和蔼、很缓慢的说出一句话来:

“做得倒是不错。朕的儿子对朝局这么上心,以后可以自己慢慢的管嘛。”

众人:…………

哪怕大家都是在真君的大阴阳术中历练出来的,也实在被他这种近乎不可理喻的神经质弄得有些心力交瘁了。而首当其冲受害最深的则是裕王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今天的局面,所以全程基本是只答不辩疯狂道歉;但飞玄真君的一张利嘴确实是攻击力强悍,三言两语就破了他好大儿的防,直接把人给整懵逼了。

真君搞了这么多年的二龙不得相见,他两个儿子对亲爹的了解还远不如司礼监的太监,也基本没有什么接触政务机会。先前距离产生了美感,可能还真觉得国家中枢是什么坐而论道揖让而升的高端场所,现在被劈头盖脸的阴阳一顿,一颗可怜的小心脏立刻就破碎了:

我的妈呀,朝廷就是这么办事的

吗?

这种在大剂量pua里掺杂少量正事的搞法,对刚刚涉足朝政的裕王来说还是太刺激了。而且现在又没有贴心贴肠的高师傅在旁边时时庇护,性子本就柔弱的裕王只能目瞪口呆,畏畏缩缩的垂首听飞玄真君发爹瘾。

说来也是可怜,在场的都是被口水磨练出来的老油条,承受力绝不是寻常可以比拟,但裕王这种普通人就很难抵御精神压力了。如果细细想来,搞不好裕王就是被自己亲爹的狂悖和无常整出了习得性无助,上台后双手一摊直接将朝政全权委托给了内阁料理,才有了后来高肃卿张太岳接连主事,贤人当轴后国事几乎复兴的局面。

……咦这么说起来还真是祸兮福之所伏,要是老登多活几年再折腾折腾自己的好大孙,搞不好还能让摆宗学会共情,在压力中通晓一点人性呢。

敲打完好大儿之后,真君心情愈发畅快。其实按李时珍的医嘱,他现在刚有好转,绝不能劳心费力思考太多,所以暂时也不可能解除裕王监国之权。如今阴阳怪气嘴炮一番,除了敲山震虎威慑不轨之外,纯粹就是找找存在感。这几个月大家埋头办事老实当差,日子也过得太舒服太顺心了。这样轻松友爱和谐团结的氛围不利于政客们的奋斗,所以总得让老登出来发表一番妙论,才能让大臣们知道自己是在谁的手底下混一碗饭吃,以及这碗饭到底有多难吃。

带着大家忆苦思甜重温旧梦之后,真君心满意足的停了一停,在人群中逡巡片刻,选择了他下一个迫害对象:

“穆祺上来。”

穆国公世子愣了一愣,老老实实的站了出来,恭敬行礼。

皇帝简短道:“朕看了公文,你和闫东楼办的海防海贸很好。”

听到“闫东楼”三个字,左右侍立的几位重臣稍稍抬头,不觉望向了站在前方的闫阁老。朝廷高层都是各管一摊,除了皇帝下旨公议之外,基本不会过问同僚的政务;大家都知道穆国公世子管着海贸海防和宗藩改革,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和闫分宜的亲儿子一起在办事;如今听皇帝提到这么一句,各位人精的心里都有了嘀咕闫分宜这几日明里暗里都在和穆国公世子为难,刀光剑影处处险恶,看起来还颇为惊心;但私下里居然还纵容自己的儿子和对头搞合作?

这老登到底要做什么?穆祺躬身谢恩,又道:“陛下过赞,臣愧不敢当。海防的事情牵涉国家的根本,在上是仰赖陛下殷殷垂谕,深谋远虑;在下是仰赖各位堂官实心办事,才有如今的一点成就。在料理朝贡及海贸的诸多事宜时,工部侍郎闫东楼便曾参赞机要,于筹款及招商诸事多有见解。至于臣厕身其中,不过略尽绵薄而已。”

好歹在御前混了这么几年,世子还是吃过见过的。这一番话向上恭维皇帝,向下分功诸位大臣,顺手还抬了合作伙伴一把,向上向下都管理到位,是相当得体,相当有身份的。

但正因为如此之体面从容切合要害,方才还微有诧异的诸位重臣心下一紧,立刻生出了莫大的波澜朝中有公事有私事,仅仅是合作办点公务还不算什么;但如果能让世子特意在皇帝面前提上一嘴,那闫东楼和穆国公府的关系就实在是不可言说了!

龙头一望点石成金,皇帝的注意绝对是这个时代最为珍惜最为罕见的政治资源,不要说这样长篇大论的夸赞什么“实心用事”,哪怕只是在御前轻描淡写点上一点,那也是一字千金莫可比拟,足以让人感激到至死不忘的重大恩惠但现在呢,现在世子三言两语,居然就把这个恩惠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