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这段，珍妮见小王子面上还很平静就继续念下去。等念到财产清单时，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因为到了这一段，协议上的字又紧又小，需要好好分辨过。

她之前在给泽西伯爵夫人的账单上留的那句话跟这段相比，简直是太有良心了。

而能让威尔士王妃这么做，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小王子尽管才5岁，但他的私产已经足够多，多到他的母亲都动了心！

这里先列出来了他今年刚开年收到的现金。

“来自国王的津贴8000英镑，王后的零用3000英镑，威尔士亲王在养育外额外补助2000英镑。”

“我父亲的2000英镑从来没有给过我。”听着小女仆一条一条念出来，乔治进行了适当地否认。

虽然他手里是没拿过钱，可每次去布莱克西斯见母亲时她都会问一遍。问多了听多了，当然也就记住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估计从第一次开口问这些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想着要将这些钱财拿到手。

“下面是您今年收到的各种礼物。”

没收到过不代表拥有这张协议的人也就是威尔士王妃不会去讨要，既然事都做了，根据账面要钱又不是丢脸的事！

2000英镑呢，不要白不要，要不来丢的也是威尔士亲王的脸。如果到时候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舰队街又会让伦敦很热闹。

这场景珍妮也就脑海里想想，她的嘴巴只念出各种礼物的声音。

“来自国王赠送的温莎城堡克蓝本小屋的使用权，夏洛特王后赠送白金汉府温室的种植权，威尔士亲王送了两匹去年刚生下来的小马驹，约克和奥尔巴尼公爵送的是来自汉诺威的利剑，克拉伦斯公爵允许您在他的子女中挑选一个最合适的玩伴。”

一二三，珍妮暂停数了一下，这位英格兰王位第四顺位继承人怎么能把子女挂在嘴边当成礼物送呢？

如果说往前推个十来年伦敦的绯闻丑闻由德文郡公爵府制造，那么近几年威尔士亲王夫妇和不合法的克拉伦斯公爵夫妇则包揽了上流社会的闹剧。

前者是结婚就分居，王妃更是搬离了卡尔顿府。后者克拉伦斯公爵不被承认的婚姻对象是一位在德鲁里巷演出的演员，两人自1791年生活在一起后，已经陆续生了3个儿子2个女儿，还有一个也马上就要出生。

“停下来干什么，说快点！”乔治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些礼物，没想到会在这里被提起。

快点就是小王子剩下的叔叔姑姑们还送了一辆豪华马车、一位暂时不在伦敦的厨师、一幅肖像画、一枚还戴不上的戒指、一个头像雕塑、一只精准的怀表、一年的皇家剧院包厢票……

除了这些血缘上的亲属送的，其他人的礼物更是多样。

“我的母亲没把她自己送的礼物列在上面吗？”乔治没听到以威尔士王妃名义送出来的东西，“也是，她的当然不会列在上面。之前都是我过去的，她一顿晚餐就当是庆贺的礼物。”其他倒是有，是一个个已经被那老女人辞退或驱散的仆从们。

珍妮又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威尔士王妃的。

“别找了，你找不到的。继续吧，上面还写了什么？”乔治已经很冷静，冷静到过几天后就是约定好的日子，可他不想再去布莱克西斯了。

过掉密密麻麻的礼物清单，下面是一段补充说明。说以上都是小王子今年5岁生日前收到的津贴和礼物，往前的4年还在计算中，到时候要另外加上去。

再然后是重申一遍威尔士王妃作为小王子的母亲可以全权处理以上所有财产，两人的签名在下面空白处特别显眼。

“殿下，这就是这份协议里的所有内容。”念了一长串礼物，珍妮嘴巴有点干。幸好这时候不用她开口，小王子他需要足够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

“如果我不承认这个签名，会发生什么事？”乔治不再盯着那张纸，“你说她一个母亲，真的会把这个当真吗？不，就连贝克管家都知道了，说明她已经拿走了一切。”说完他自己先否认了这个想法。

可就算当初的签名他是被骗着签的，那么之后的交接怎么就没人来告诉他？

“不，殿下，事情没到最后。”

第009章 第 9 章

措辞严谨不代表一点漏洞也没有，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的。就要看小王子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不同的结果对应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实际操作起来找到的漏洞反而不是最关键的。但珍妮不能这么说，尤其当对方几乎将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时。

小王子的瞳色比较深，他那双眼睛里早就没有了孩子的童真，时常带着阴郁，看人也是鼻孔朝天的。可能是习惯使然，就连这时候他盯人的目光都含着天生的骄傲。

“殿下，先不说这份协议上的漏洞，您想做什么呢？”他是不能忍受来自他母亲的欺骗，还是单纯想夺回自己的财产？

“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吗？”乔治听到了小女仆所说的“漏洞”，他原本打算去找祖父帮忙，现在看来还不到那时候。

“既然留在殿下身边，我当然是要帮您的，就怕不一定能帮得上您。”适时地表一下忠心，珍妮没把话说死。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吧”帮不帮得上，他说了算。

乔治起身来到挂在墙上的画前，那是唯一一张威尔士亲王夫妇外加他们继承人也就是他的全家福。他后来了解到，画师画这幅画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离开了卡尔顿府。为将三人同框，画师将同样的背景搭在了卡尔顿府和布莱克西斯，他父亲单独入画，他则被抱去了母亲怀里。

单纯从画中看，这是一个很平常的贵族家庭。

胖得扣不住衣扣的男主人懒懒地半躺在椅子上，旁边的桌面还放着一些食物和空的餐盘。女主人穿着精美的裙子，头发上有几根羽毛做装饰。她看起来有点严肃，可能是因为怀里的孩子正在哭闹。

“你猜我当时为什么哭？”整幅画的焦点都在小时候的他身上，男女主人不在光源中心。

“殿下，我猜不到。”可能性太多了，珍妮没空一一列举出来。她大概明白了小王子突然看画的目的，她等着他说出来。

“当时我太小了，根本就没有印象。这幅画本来是收起来的，后来我看到了就拿出来挂在这里。我总是见不到母亲，想着想她的时候看看画也不错。”然而他还是错了。

“也许她当时这么严肃，是因为不能露出对我的厌恶，才不得不严肃。现在才回想起，我有了记忆以来她从没有抱过我，打招呼的不算。”乔治慢慢回忆着，确实没有。

“告诉我漏洞吧，我想让这份协议作废，哪怕只是作废其中的一部分。”他看向小女仆，回忆时带出来的那点柔软彻底消失在他脸上，“没成功也没关系，我们毕竟是母子，母亲可以拿走我的财产，我当然也可以拿走她的。”

珍妮冷不丁地冒出了鸡皮疙瘩，明明房间里烧着壁炉，她就是觉得冷。眼前说这话的小王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突然长大了，再也不哭不闹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只是这个打算，不知道威尔士王妃会不会后悔。

她很快收起了这个愚蠢的想法，威尔士王妃的事她操什么心，也轮不到她来操心。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协议中的漏洞指出来。

“殿下，您看这里。”珍妮指着签名处。

这份协议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第三人在。

“不，当时还有女管家，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先生。”乔治没忘记那时的大致场景。

“殿下，我不是指当时的情况，而是单从协议上来看，这上面没有第三人在。”协议上说小王子是自愿将财产交给威尔士王妃代为管理的，证据呢？有人在场的话，为什么不在协议上让见证人也签名？

这个，乔治也想不透为什么。他带着疑问看向小女仆，目光中闪过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