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交颈相拥的火热,终是只能成为记忆里的一段泡影。

四目相对,桑南溪的语气分外平缓,“周聿白,以后不会了。”

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往后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就非走不可?”他蓦地发问。

桑南溪想了想,否认:“也不是,可是周聿白,我在国内,好像我们俩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你其实不必为了我再去做什么,那样让人挺不好受的,你也累,是不是。”

她将话说得这样漂亮,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太过明显,要想装作听不懂都难。

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那些东西,也不在乎他。

周聿白笑得讽刺,鼻腔里轻嗤出一口气:“桑南溪,倒真是我对不起你了。”

桑南溪轻眨双眼,未再见泪水,只是眨动的频率要比寻常更快些。

他松开手,起身坐在床边,面上无悲无喜,漠然地道:“你走吧。”

房门落锁,周聿白站在窗边,身形却有些踉跄,纱布下的伤口似乎到这一刻才开始感受到痛觉,那般的痛彻心扉。

桑南溪默默地刷开房门,失神地盯着一处光亮,长久的放空让她的眼睛略感酸涩。

眼睛轻眨,泪水就这么滴落在手腕。

她低头去看,腕上是先前未曾擦干的血痕,如今已经干涸,随着手腕转动,宛若久未浇灌的土地,分裂成了一块块细小的红色碎片,紧紧地扒在她的皮肤上。

泪水从那道血痕上滚过,残留的湿意又渐渐将那些碎片溶开,混成血水,顺着手腕滴落在她的腿上。

这样的炙热滚烫,大概会是他们最后产生的交集。

桑南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去浴室冲洗掉先前身上未散的滑腻,其实不用用力的搓细,水流拍打在那处痕迹上,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时光消磨下,他们之间又还存留多少情,未经搓磨,便已消散。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的电话在响。

是桑明德的电话。

电话接起,桑明德的嗓音带着几丝倦意,问她:“什么时候回宜城。”

她沉默了片刻,只是说:“爸,我在月底回爱丁堡。”

他仍记得她小时候牙牙学语时,叫出的那句“baba”,那种欣喜,在每一次她扬着笑脸唤他的时候都又会再次重现。

可不知从哪一个瞬间开始,桑南溪对他的称呼就换成了简短的一个字。

良久,桑明德打破了那份沉寂:“缺不缺钱,爸爸给你打一点。”

“不用了,爸,我有钱的。”

“好,在外面别苦着自己,有什么缺的跟爸爸说,别一个人扛着。”

“知道了,爸,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电话被按断的前一秒,桑明德忽然叫住了她:“囡囡!”

她顿了顿,应声:“嗯。”

听筒里,传来桑明德绵长的呼吸声,他轻呼出一口气,愧疚地道:“上回打你的事情,是爸爸做得不好,爸爸跟你道歉。”

桑南溪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爸,我不痛的,也不怪你。”

??第81章 抽风给谁看呢

那晚过后,桑南溪没再在酒店碰到过周聿白。

隔壁的那个房间,也再未有过房门开合的声音。

那段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每天带着Isaiah到处去逛,去拍照,微信运动里没有一日不是上万的步数。

这样的忙碌,再加上各种药的调理,她几乎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陈枳夏暂停了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每天在陈奶奶的那个小院子里,要不帮着晒晒药,要不在一旁陪着陈奶奶看诊。

连陈奶奶都感叹:“还是失个恋好,家里让她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也不见她动弹一下,现在倒好,这小妮子开窍了。”

只不过这样的和平随着陈枳夏待在家里的时间渐多,也就维持不下去了。

桑南溪一般会在晚间的时候带着Isaiah一起去蹭饭,踏着晚霞,落日余晖照在脸上,总有一种淡然的平和感。

他们往往是刚到胡同口,就能听见那间院子里传来的熟悉吼声。

“这是白术,不是仓术,你这什么眼睛,还不如我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滚一边儿去,少在这给我添乱。”

陈枳夏扯着嗓门喊:“嘿,你个小老太太,我不帮你的忙你说我懒得慌,帮了你的忙你又嫌弃我,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你那是帮忙吗?你这是帮倒忙,病人见了你都得跑三里路远。”

争吵声一般在桑南溪进门的那一瞬停止片刻,陈奶奶喜笑颜开地来拉她的手:“我们南溪来啦,奶奶今晚让人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虾。”

陈枳夏不甘示弱地拽过她的手臂:“奶奶,这是我的南溪,您少在这没大没小的。”

Isaiah往往趁着这个时候先去厨房找保姆阿姨偷个嘴。

一大两小,分明是三个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