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盯着小秋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这个时候脱离队伍行动肯定是有什么自己要做的私人事情,可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自己不知道吗?
“跟谁?”梁博有些犯难的问,跟一个人套话肯定更容易,但教堂这个忏悔的地方可以听到更多的真话假话。
“跟,盛许天他们。”李虞收回看着小秋的视线。
很快教堂就到了,盛许天几人往里走去,他们绕开了门口唠嗑的大爷大妈,直奔忏悔室所在的地方。
李虞和梁博交换了一个眼色就猫着腰轻手轻脚的从旁边的树林绕到忏悔室所在的后厅的外面。
“我,我是来忏悔的,”
李虞听见初弥的声音说道。
“我忏悔,我曾经对自己的发小见死不救,我......我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后跟着小末上山采蘑菇,因为嫉妒我把小末推下了山坡,我见她掉了下去就跑了。”
“跑回去的时候,我脑子很懵,不知不觉就走错了路,在那条路上,我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小唐.......”
“因为害怕被人冤枉,也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刚刚推一个人下山,我,我没有立马把这件事告诉大人。”
“可随着天色越来越黑,我越来越害怕,我就把小末掉下山崖的事告诉了大人,可当我带着大人路过那条路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小唐。”
“......一直到小末被救上来我都没有把小唐的事告诉大人,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雨,我知道,小唐死定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呜呜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初弥害怕的哭了起来。
李虞背靠着墙,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树上,他听见有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小末上前去安慰了初弥。
对于他来说,他们几人之间的情感是复杂的,或者说大多数相处久了的人之间的情感都是复杂的。
那是一种知道对方错了,甚至知道对方无可救药也没办法不管他的复杂情绪,就像小末对初弥。
明明知道当初初弥想把她害死,但她却选择帮初弥隐瞒,现在还能上前去安慰。
华夏人的血缘关系也同这一般复杂,对他们而言,彼此从小一起长大就同家人差不多,哪怕对方实际是个烂人也没办法做到真的不管对方死活。
李虞敛下眉眼,他也一样,哪怕知道错的是父亲,他依然把父亲被警察抓走的那一幕当作梦魇,成了最害怕的东西。
忏悔室那边传来了好一会哭声,等哭声散去,盛许天几人就离开了教堂往农家乐的方向走,现在已经是中午,是时候回去吃饭了。
“不跟了,直接走出去。”梁博蹲得脚都麻了,面容扭曲的站起来。
李虞点点头,他轻轻的踢了踢腿,那种麻劲才缓了点。
两人等盛许天三人离开教堂才大大咧咧的走上小路。
另一边和大伙分开行动的廖秋提着小桶火急火燎的跑回农家乐,她奔回201快速把自己的东西的塞进行李箱,今早她还在心里笑初弥,现在她却把初弥的话当真了,她要去找俩车离开这里!
如果没有车,她就花大钱请人把她拉回家!
她再也受不了了,那个无处不在的身影......
吃饭的时候,她躲在屋下的阴影里;在去坟地的路上时,她躲在树荫里;在要进教堂的时候,她就站在屋顶阴影处的十字架后面冲她招手......
廖秋再也受不了了,她要离开这里!
对,她要离开这里。
身份证呢......
廖秋忽然想起这件事,在行李箱里一通翻找,没找到,可能在包里。
这么想着,廖秋转过身去检查包包,再回过头的时候,她的行李箱已经塞满了。
有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缩在她的行李箱里,被水打湿的刘海糊在她的脸色看不清她的脸,但她的后脑勺是扁下去的......
“现在怎么办?”初弥擤了擤鼻子,沙哑着声音问。
盛许天和小末沉默了一会,小末最先开口,“看看明天有没有票,没有票我们就去问问村里有没有人进城。”
初弥眼眶再次泛红,她应了一声。
三人就没再说过话,一路沉默的走回农家乐,不知是什么时候,盛许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变了?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找到答案。
三人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农家乐,这时大家的气氛已经好了一些,小末为了调动大家的情绪,笑着说,“我们上去叫小秋下来吃饭吧。”
初弥应了一声,三人走进院子,这时盛许天注意到201窗户后站了人,他抬头看去,去小秋站在窗帘缝里看他们。
“小秋已经在等我们了,快点上去吧。”盛许天招呼道。
小末点点头跟上,“看来小秋肚子应该好受点了,一会还得盯着她喝点热水。”
初弥抬眼看了看窗帘后的那只眼睛,心里一寒,她不明白为什么盛许天和小末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很自然。
“怎么了?”小末感觉到了初弥的迟疑,疑惑的回头问。
初弥笑得很难看的走进大厅,她看着小末那坦荡荡的表情,心里忽然就明白了,小末和盛许天不感到怪异才是正常的,因为他们不心虚。
看见什么都觉得奇怪的她才是不正常的,因为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