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在焉地在九楼待了几?天,经理又找上了他,满脸歉意?:“小喻啊,那天你跑了,客人非常生?气?,人家是咱们店里的?SVIP,得罪不起,你跟我去道个歉。”
喻圆想起那天的?场景,依旧阵阵作呕,踉跄着后退两步,单薄的?脊背抵住了酒柜,小脸白得像上好的?汝窑瓷器,一点不带血色:“我,我不去……哥,我不想去。”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了?有哥陪着你,怕什?么?就去道个歉,又不让你做什?么,再?这样别在这儿干了。”经理上来?就拉他。
喻圆摇头?,退让了一步:“我不去包间,我在这儿给他道歉。”
“人家是大老板,怎么能自己下?来?,乖,你就沾在门口就行了。”
喻圆被他半拖半拽着到了十八层,包间门大开着,经理要带他进去,他死活抱着门框不肯,连声说不好意?思,那天是他不好,没把?东西送到位就跑了。
几?个脑满肠肥的?老板笑呵呵地拎着酒瓶过来?:“就这么干巴巴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总得喝点儿吧,一口就行。”
他把?酒瓶递过来?,喻圆不肯,挣扎着要推,还没碰到,瓶子就从对方手里滑脱,一声脆响后碎了满地,满地洋酒的?气?味,冲得人头?脑晕晕。
“唉,六十多万的?路易十三呢,小喻,你怎么把?它?也打碎了?哎呀,你这孩子,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看看怎么让老板们消气?吧,要不然老板就要报警了,你能赔得起吗?”
第028章 第 28 章
喻圆彻底傻了眼?:“我不是, 我没有,我还没有碰到酒,他就掉了。”
“所有人都看着呢, 这还能有假?”
“小喻啊, 不是哥说你,有点太没眼?色了,快,趁着朱老板没有生气,快去?说点好听的, 哄哄老板,让老板宽宏大量,这事就算过去?了。”
喻圆尖叫:“报警报警!我要报警!我要调监控!”
陈经理嗤笑他的单纯幼稚:“监控?监控拍到就是你砸了酒, 报警?报警有什么用?
你知道朱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吗?小喻,你还年轻,也不想还没出?社会, 身上就背了大几十万的债吧, 而且你也不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要是朱老板不高兴了,有的是法子把你弄进去?关几年,你想想你大学?都没读完, 再进去?蹲几年,出?来还能干什么?”
那位朱老板摸着泛油光的下巴, 严肃地?看着他。
喻圆后?退:“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干了, 我要辞职,我错了, 求求你们别为?难我了。”
“我们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现?在辞职?我的损失谁来赔偿?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堆烂摊子?”陈经理一改往日笑脸,把他拉回来,恶狠狠地?看着他。
所有人算计的笑在喻圆眼?前循环,盘旋,轮流播放,搅弄的他大脑疼痛,撕裂。
喻圆知道他们是讹上自己了,他蠢笨没眼?光,再次轻信他人,掉进了比之前还要深的龙潭虎穴。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面?如?金纸,泪如?雨下,柔软的唇瓣死死咬出?了血痕。
六十多万,他要怎么赔?拿什么赔?就算把他卖了,也凑不齐那么多钱。
借钱?向谁借钱?谁能借给他这些钱?
难道真的要给这个朱老板陪酒吗?
他从小就知道官商勾结,他没有钱,姓朱的有钱,要弄他轻轻松松。
陈经理又叹了口气:“要不这样吧,喻圆,我借给你六十五万,给你算一点利息,你在我这儿打工,慢慢还怎么样?先去?陪朱老板喝喝酒,聊聊天,你也不想进警察局蹲监狱吧?”
喻圆再也不会信这些人的鬼话了!他如?果真的向陈经理借了高利贷,那就得听他摆布了,说要给谁陪酒就要给谁陪酒,说要让他怎么样,就要怎么样,他这辈子就完了!
谁能借他六十万,谁能?他不赔钱是走不掉了!
朱老板已经上来要拉他了,喻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来就摆在眼?前,他飞快在大脑里筛选自己的通讯录。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一个人名如?灵光乍现?般涌现?在他脑海里景流玉!!!
景流玉说喜欢他,景流玉要和他在一起?,景流玉一定会给他出?这六十万的!!!
喻圆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大喊:“我能!我能拿出?这六十万!给我几分钟!”
经理眸中寒光闪现?,手刚要落在喻圆身上,就被人拦住了。
周平平手里握着支细长的香槟,在半空中抛了抛,把陈经理的手拍开,似笑非笑:“他都说能借到钱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愿意等等呢?”
陈经理恶狠狠瞪着他,示意他不要多话。
周平平有不理会他的资本,置若罔闻,戳了戳喻圆,示意他打电话去?。
喻圆手都在哆嗦,差点没拿稳手机,试了好几次都点错按键,左手掐着右手掌心,终于让手平稳了一些,拨通电话。
在电话拨通的两分钟里,喻圆想了很多,他想要是景流玉不接怎么办?要是景流玉手机没电了关机怎么办?要是景流玉已经睡觉了,手机不在身边怎么办?要是景流玉因为?记恨自己打不答应他的表白不愿意借钱怎么办?
喻圆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不该贪慕虚荣,不该被犬马声色吸引,不该来这里兼职。
明?明?他只是来端盘子的,他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连想都没想,就不知不觉被推到这种地?步了。
他当?时还想的很好呢,要是魔窟,他立马就不干了,可事实上掉进来要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喂,喻圆?怎么了?”
景流玉接通了电话,喻圆听到他这一声“喻圆”心凉了半截,景流玉从来没叫过他喻圆,只叫他“圆圆”的,他怕极了,舌头和牙齿都在打架,啰里啰嗦又口齿不清地?说:“救我,救救我,景流玉,我害怕……”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景流玉耐心地引导他说清楚前因后果,只留下一句“等我”,就彻底让喻圆放了心。
景流玉说到做到,不会不管他的。
朱老板和陈经理一群人冷冷地窥着他。
喻圆有了底气,一切恐惧和惊慌都变成了愤怒,他紧咬着牙关,秀丽的下颚线条绷紧,薄薄的眼?皮还红着,指甲掐在掌心,死死瞪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