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玼未曾推辞,她走到齐夫人身侧。齐明巧因施了针,此时已经平复,只是昏睡着。

“劳夫人记挂,今日本是去寺庙给爹爹上香,心中苦闷就想着去马场散散心,不想遇到明巧姐姐,相谈甚欢。姐姐好心招待我,竟因此伤了身子,我还是心中十分不安。齐夫人,可否让我在这儿等到姐姐醒来?”,柳玼未等齐夫人先问,自己先说明与齐明巧为何相遇。马场与寺庙在一个方向,柳玼心中苦闷去马场玩玩也不是不行,齐夫人难道还能说那马场是他们齐家的不成?

“好孩子。”,齐夫人打量着柳玼的这张脸,与何佑宁太过相似,刚才忽然看见,齐夫人都以为是自己恍惚了,“瞧着你,我倒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柳玼洗耳恭听。”

“是关于你娘,何佑宁。”,齐夫人缓缓道来,“你娘是将军府的嫡小姐,那时你舅舅一路在沙场厮杀,进了京城也不过是个五品武将,在京城之中,何家算不得上大户。可是偏偏有个如此美貌动人的嫡小姐,京城多少适婚儿郎都倾心不已,何家的大门都快被媒人踏破了。我记着已故的皇后娘娘与你娘很是要好,当年皇后娘娘怀上太子时就说过,日后你娘若是生了女儿,就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若是个儿子,就是异姓兄弟。只是后来你娘嫁去了聊城,又是商户,这事倒是耽搁了。不过你如今回来了,若是再续前缘也是了了先皇后的心事。”

柳玼这下知道为什么齐明巧会说柳玼是为了商鹤鸣讨好齐明巧了,她只是将军府的表小姐,身份之上自然是配不上当朝太子的,若要成这桩婚事,接触齐家讨好齐家于柳玼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途径。

不过到底只是先皇后嘴上说说的而已,这桩婚事哪里就能作数了。更何况,贺九与柳玼说过,当今太子如今地位不稳,柳玼有了这桩婚事只怕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我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太子,不过是先皇后娘娘与娘亲的玩笑话,做不得数的。”

齐夫人只笑不语,婚约之事到底也轮不到她一个国公夫人来说,也轮不到柳玼来说。

“夫人,国公爷来了。”

蔡国公进来时脸色十分不好,先是看过齐明巧确认无事后,冷眼看着柳玼,“这位就是柳小姐?”

只看蔡国公的脸色,柳玼也猜出了大概,南越被救走已经被发现了,速度之快倒是有点出乎柳玼意料,“见过国公爷。”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

何家如今与定国侯家有姻亲,何佑德是太子师傅,官职二品武将。蔡国公无论如何也是会给何家三分薄面,齐夫人看着蔡国公的脸黑到极致,实在是不知道这位柳小姐怎么就招惹到了蔡国公了。

“家中走失了一位贵客,就在柳小姐身边的小厮进来后不见的。请问,柳小姐身边的那位小厮,如今在何处?”

第22章 入齐府(3)

“我一直在明巧姐姐屋里,暂时还未见过我家小厮。”

刚才柳玼已经细细查看过,院子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十七。

“若有人进来后院,我家都有人会记录在册。柳小姐的小厮分明是进来了,怎么柳小姐未见到?难不成迷路了?”,蔡国公眼神之中满是探究。

南越是个硬骨头,蔡国公只不过想要和她做个生意,可南越竟然咬死不肯。这几日美颜居照常营业,丝毫没有因为南越的失踪而耽误,蔡国公想,大概南越不过是明面上的掌柜,真正的掌柜另有其人。

今日柳玼出现后,南越就失踪了,蔡国公不得不怀疑,柳玼是不是就是美颜居背后的掌柜。又或者是何佑德?他个武夫应当是没有这般生意头脑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国公爷府既然有人看见我家小厮进来,那大概是进来的吧。不过我确实无法回答国公爷的问题,我并未见到他。”,柳玼说的坦然,丝毫未见露怯。这倒是让蔡国公有些迟疑了,难不成柳玼的小厮真的只是进了后院迷路了?

“柳小姐平日身边没有丫头伺候吗?怎么叫个小厮?”,男女之别,不论是否出阁,女子身边哪有小厮侍候的道理,齐夫人这才察觉柳玼今日是孤身一人,竟然一个丫头都没有陪着。

齐夫人知道蔡国公的那位客人,蔡国公如今掌握了京城所有的药材,从中获利数目可观。可到底多个生意也是好的,更何况是如此稀奇,惹得满京城都眼红的生意。

“明巧姐姐练习射箭,我看着她的弓箭过于沉重,并不适合她用,我就叫我的丫头回去取一把轻巧的赠与姐姐,明巧姐姐急于想看那把弓,于是我就叫了我家小厮送来,小厮脚程总是快些。”

此事,除了齐明巧可以作证,齐明巧身边的丫头也可以作证。

蔡国公与齐夫人互视一眼,此事总要先找到那位小厮才能分说清楚的。

“国公府的人既然说见过我身边的小厮,若是在齐家后院寻不到的话,不如请国公府的那位出来同我一道去趟何家。何家小厮只有那些,总是能认出来的。”

十七救出南越后并不会回到何家去,即使齐家真的有人见过十七进了后院,只要两处都找不到,就没有证据证明柳玼的人进过后院,也没证据证明是柳玼带走了南越

柳玼面露困惑问道:“不过究竟是什么客人,国公会觉得与我有关,我要那位客人又为了什么?”

蔡国公此时已经冷静几分,他想自己或许着实高看了柳玼,一个未出阁的商贾女哪里来的见识与胆识敢在京城开这样的店铺。可到底是人不见了,总不会是凭空消失的。

“国公爷,太子殿下说在后花园遇着一位小厮。”,门外一个婆子来报,“称是柳小姐让他带了东西来,只是迷了路。太子说是否有位柳小姐在后院。”

柳玼的心一咯噔,商鹤鸣。难道十七真的碰上了商鹤鸣了吗?那南越呢,又在何处。

柳玼的手心不禁沁出汗来。

齐夫人闻言立马说道,“把人带过来,让柳小姐看看是不是她家小厮。”

没过一会儿,婆子领了个人来,来人身形小巧,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我…我是替我家小姐来送弓的…”

柳玼没见过此人,可是那人手中的弓就是柳玼要给齐明巧的那柄,柳玼佯装生气,“你个蠢材,进了后院胡跑什么?拿个弓箭要这么久?”

“我…我…本是跟着几位大人一起的,脚程慢了些就没跟上……”

如此瘦弱的小厮看着也不是能把人劫走的人,蔡国公示意同来的一个小厮来辨认,“齐止,看看,是他吗?”

那位叫齐止的确是见过这个小厮,只是不大确定,“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

齐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今日他当值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只是齐止实在不确定,“今日太子前来,带了几位好汉与柳小姐的小厮是一道进来的,我有些……”

柳玼松了一口气,十七实在思虑周全,竟然想到带了一个瘦弱的小厮一道,自己则是混入商鹤鸣的人里。这样也好,此事总不能还与柳玼有关了。

蔡国公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此刻因为齐止的不确定又怒了起来,丢了南越日后再想抓到只怕是难。蔡国公本该到手的万两银钱今日莫名不见了,蔡国公真是打死齐止的心都有了。

碍于柳玼在场,蔡国公未发作,齐夫人笑着出来打圆场,“那是国公好不容易请来的一位客人,客人突然不见有些着急,柳小姐莫见怪。”

齐夫人又看向柳玼小厮手中的那柄弓,齐明巧练习弓箭一事齐家本就是不允的,只是齐明巧死了心的要练,也就随她去了。

就是齐夫人都未曾关心过齐明巧练习的如何,弓箭是否趁手。柳玼与齐明巧不过一面之缘,倒是为齐明巧着想,“也是难为你记挂着明巧,这把弓我瞧着不是次货。我买下,不好让你一个姑娘家破费的。”

柳玼摇了摇头,“这是我与明巧姐姐的情意,哪里破费了。原本还想着等明巧姐姐醒了再告辞,如今夫人与国公大概还有要事,我就不便打扰了。”

既然已经把自己摘干净,柳玼没有再呆着的必要。柳玼已经出来一天了,若再不回去,也怕何张氏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