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佑德说的这些柳玼自然知道了,于是她到京城前已经将柳逸之的钱财都归到自己名下。柳瓒一应用度她还是会给的,算是给柳瓒过继到三房名下的报酬。

“若是这么小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那柳家的人不就又有所图了?”,何张氏这般说或许是有些把柳家的人想的过于恶了,但到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多思量也是应该的。

“过继一事虽然是丢了二伯的脸,可不管怎么说柳瓒都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二伯母只看重利益,看似柳瓒过继出去了,可到底以后还是二伯的儿子。如今占着三房的位子,她只想着柳瓒过得好,日后还能帮衬二房或者贴补二房。二房没有坏心思,其他几个就更不会了,他们忌惮着舅舅的威势。”

何佑德一愣,柳玼一言直接说明了借用了何佑德的威势来镇压柳家的几人,看来自己这个侄女比自己的妹妹脑子活络,不会故意与自己避嫌的。

何张氏是心疼,她看了看何沅,明明比柳玼大一岁,在一旁听着柳玼这番言语只有不解,根本没有给自己筹谋盘算的心思。柳玼才十六,就想那么多了。

“不过有一事还是要麻烦舅舅。我想着让何管事每年替我去一趟聊城,一来是送点分成过去,柳府上下几十口人要用钱的,二来是给柳家的人一个警醒,柳玼还有个京城的舅舅,若要打什么主意,也要思量三分。”,柳家的人或许不敢怎么对柳瓒,可生意上不一定不会排挤。柳玼远在京城,许多事情是顾不上的,真等到她察觉的时候,只怕是什么都要被柳家的人算计干净了。

“这有什么,我待会儿吩咐下去就是了。”

“何管事出行的钱我来出,我想着也不好在舅舅家白吃白住,每月里我也给库房里交些钱。”

何张氏看了看何佑德的脸色,柳玼的意思她明白的,是不想欠将军府,不过一个女孩子能花多少钱,“哪里就要你交钱了,不过多双筷子的事情。”

“舅母是心疼我,可是我不交心里不安。每月里我交五十两,若是不够我再添。”

柳玼想自己在家时每月里就有三十两的零花,她在孝期,日常的衣裳珠宝也用不着多少,五十两总该够了的。

“五十两!”,何沅惊呼,她每月里也就十两的零花,柳玼一出手就是她小半年的零花了。

何张氏也被吓着了,何佑德官职二品,每月是三百两的月例,柳玼就要交五十两,这个刚来京城的外甥女可真是有钱。

第12章 奇怪的店

柳玼算是在何家安顿下来了,日子过的顺畅,只是偶尔她也会想起聊城,想到柳逸之,夜里还是会哭上一哭。

何沅是顶喜欢这个表妹的,几次看她恹恹的,就想着带她出去走走。

柳玼恰好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如今手头宽裕,只是自己的土地铺子都不在手边,她想着不如看看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好铺面,买来也有个营生。

京城的风光不止在街道之处,内里更是繁华。不过何沅今日不是带柳玼来见识繁华,而是来看看京城里一家奇怪的铺子。铺子里不仅少有的几位客人是女客,就连伙计掌柜都是女的。门口更是立了块牌子,“男客免入。”

何沅压低了声音说,“这儿的老板说是因为对男人的气息不适,一概不接男客。”

这可真是奇了,柳玼还未见过如此新奇的铺子。铺子里卖的都是女子用的物件,甚至连贴身的肚兜都放在明面上,何沅看见了脸蛋一红,拽着柳玼,“那儿别去,羞死人了。”

何止羞死人了,真是闻所未闻,除了肚兜里衣里裤,甚至还有月事布。

柳玼好奇地看着,她竟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也能拿出来卖吗?

“有什么好羞的,本就是女子用的物件。小姐以为每个女子都有人教她如何缝制肚兜月事巾?”,站在柜台后的女子嗓门很大,何沅本就因为看见那些东西而红的脸,此时更红了。

何沅也是头一次来这家店,何张氏不同意她来这儿,平日里的好友也不会来。何沅实在好奇,今日就拉着柳玼一道来。

柳玼看着柜台后的女子,她觉着那女子说的不错。她初次月事时就不甚明白,哭了好久。幸好有赵妈妈告知她这是何物,又给她备下了月事巾。还有肚兜,也是赵妈妈替她缝制,柳玼的绣工是不大好的。

柳玼虽然没有娘亲,可因为家中有人侍候,这些东西都是有的。何沅不仅有娘还有人侍候也是不必操心的。

可那些没有娘又家中贫苦的女子如何知道呢,只怕要经历许多难堪才知道里头的事情。

可还有一事,那些女子又如何买得起呢。

“姐姐莫怪,我们也是头一回见着这般生意。我有一事不明,这些东西如何定价,如何让那些女子用上?”

柜台内的女子见柳玼也是真心想知道,也不拿乔,只示意柳玼看向一边的木牌,上有写着“单件五十文”。

五十文于柳玼等人而言不值一提,可五十文足以让贫困人户吃上几顿饱饭,也可扯上一块麻布,实在不必花这些钱买现成的。柳玼微微皱眉,这店铺卖的好像与她想的不一样。

“如此贵重,那些穷苦的女子如何用得起?”,柳玼问道。

柜台的女子一愣,随后笑道,“小姐,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原是柳玼想错了,这不是卖给那些可怜人的。

“若要做生意,这些料子是不是过于粗糙。何不用些好料子,绣上精致的花纹,或许尚有几人愿意掏钱。”

“若要好料子岂不是要我多了许多成本?”,一女子从后头走来,面色不善地示意原先站在柜台后的女子先走开,她上下打量着柳玼,“小姐这一身素衣是还在孝期吧?也有闲心管我铺子这点破烂生意?”

“我只是不解,若是掌柜的您要做好事,为何又要用这穷苦人花不起的钱来定价?”

“小姐的话真有意思,穷苦人哪有什么生意能做。”,女子将桌上的一件肚兜拿起,针脚粗糙,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也是不要的,“我只是卖个有趣。”

“有趣?”,柳玼不知道这有什么有趣的。

“这些都是我从乡间收来的,做这些东西的女子或是遗孀或是孤女,老少皆有,手艺参差不齐,若有谁瞎了眼买下了,岂不是有趣?”

柳玼明白了,乡下女子不会做别的,能做的唯有这些平日用得上的东西。她们只讲实用,什么美观从不是她们考虑的东西。

“可若是没人买呢?”

“我以五文一件收下,她们自有收入。若有人买了,我只拿二十文,其余三十文也是她们的。”

“你怎么还贪了十五文?”,何沅问道。

女子指了指刚才柜台上的那个女子,那女子分明是坡脚,“我的收留所里除了她这样能干活的,还有几月的女婴,那十五文是乡下那些女子自愿给我的抽成。”

原是如此,柳玼想刚才女子口中所谓的有趣不过是等有缘人。

“若真如你所说,我就买个有趣。”,柳玼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不过你得让我看看你的收留所,若你说的真的,我愿意入股。”

这次女子愣住了,她从没见过柳玼这般女子,“你这是二十两。”

“有趣的事值这个价。”

女子不再扭捏,她将银票收入囊中,“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