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他的话:“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我不否认我的所有错误,我也认为我们之间先做错的人是我,在这之前我的所有道歉我都不会收回。但我同样不能接受你的所有欺骗,我们继续在一起也只会像现在这样……互相伤害,互相猜疑。”

洛棠的手抓得更紧了,几乎让我感觉疼痛,我“嘶”了一声,他慌忙地松开,急急地争辩:“不是这样的,我不该这样说,我没有猜疑你,也没有想伤害你,我……我骗你开始是因为自尊心作祟,后来也只是想你爱我而已,你要是觉得我以前……不该对你那么坏,你都可以还给我!不要分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又摆出昨天那种让我几乎无措的态度,既是胡搅蛮缠又是死缠烂打,结论是绝不放手,让我的太阳穴都要跳起来。

“洛棠。”我尽可能耐心地告诉他,“我们真的已经不合适了。”

“不会的。”他恳切地看着我,“陆绪,你不能这么无情,你不可以这样,你要是对我有不满,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就这样把我丢掉好吗?”

所有语言都是多余的,他不会听取一点,只会执拗地要我答应他的要求,或许我再拒绝几句,他就会像昨天一样,开始流泪,说出不理智的言论。

“这样吧。”我摘下左袖的袖扣,站起身,打开了二十楼的窗。

“我从这里把袖扣扔下去,你找到它,就不分手。”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洛棠呆住了。

“那算了。”我打算把手收回来,让陈谨忱送客。

“不!”洛棠说,他忽然变得很坚定,“我能的。我能找到。你能找到我也能找到!”

于是我扬手,对洛棠说:“它应该会落在F楼的天台上。”

洛棠立刻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我会找到的!”

他急切地跑出我的办公室。

门合上,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我叹了一口气,尝试重新专注工作,文字却像是一堆没有含义的符号,不断地从我眼前流过。

洛棠到底是怎么伪装出那样的厌恶的?

仅仅是……像刚才那样,冷下脸拒绝他,提出无理的要求,看着他怀着期待向外跑去的样子,我的心就难以抑制地疼痛着,想要停止所有可能的伤害。

晚饭后我和陈谨忱要去和另外两个投资人见面,大约半小时以后,我完成了日程中的工作,准备下班。

离开之前,我在电梯里按动了F楼的按钮。

电梯一层一层地下降,抵达之后,我绕出长廊,推开通往天台的安全门。

寒冷的风骤然吹在脸上,暮色四合,城市的灯火亮起,四周林立的高楼在天台落下星星点点的昏黄惨白。

洛棠正蹲在天台的一片花坛边,在低矮的灌木丛中认真的搜索。昨夜下的雪仍没有融化,他穿得太少,露出的皮肤泛着过冷的不健康的苍白。他的影子时不时颤抖一下,既像因为冷,又像因为哭泣。

“洛棠。”我走到他的身后,俯下身,对他说,“别找了。”

他回过头,目光恳切地看着我,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的,好吗?”

舌根泛着苦涩,我沉默片刻,还是对他说:“找不到的。别找了。”

我向他摊开右手,袖扣赫然躺在我的手心。

“我没有扔。”我告诉他。

洛棠怔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一样,冰雕一样僵硬了十几秒之后,他伸出手,轻轻拨了拨那枚袖扣,指尖剧烈地颤抖着。

“……我明白了,你不会原谅我了,你根本没给我机会。”他咬紧牙关,声音同样在不受控地颤抖,“陆绪,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你怎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我尽可能控制住表情,却还是忍不住脱下我的大衣外套,披在他的肩上,希望停止他的颤抖,说:“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我不要!我不……我不!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都……我都原谅你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洛棠攥紧我的衣服,将他自己裹住,指节泛着青紫,肩膀仍然在颤抖,眼眸又湿润起来:“你不爱我我会死掉的。”

他喃喃地重复:“我真的会死掉的。”

我伸出手,拨开他眼前凌乱的碎发,再一次劝导他:“回家吧。”

“我不!”他说,“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回去吧。”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再一次对他重复,“画廊的地产权我会转到你名下,文件明天会送给你,你确认无误签字就可以。”

“我不要这些!我不要……我不要。”洛棠很大声地说,“我不想要这些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你不能不要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蹲坐在地上,长发凌乱,脸上有干涸的泪痕,仰着头,用很湿润很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是渴望和希冀。这让我想到以前高中学校后门一只很漂亮的小布偶,因为被主人抛弃而流浪,白色的毛总是灰扑扑的,对所有靠近都非常警惕,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它接受了我的猫条投喂。

熟悉以后,它常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是在期待我带它离开流浪的苦难,但是陆鹤闲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所以我即使很喜欢也没有把它带回家,在毕业之前我为它找到了收养,收养者是两个年轻女孩,小布偶在那之后过得很幸福,在去年寿终正寝。

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办法收留一只猫咪。

我用口袋里的巾帕擦了擦他的脸,很无奈地对他说:“别闹了。”

洛棠缓缓地垂下头,长发随之垂落,拢住他的脸,“我没有闹,我真的……会死掉的。”他叙述。

我把巾帕塞到他手里,拢了拢搭在他身上的衣服,说:“我要走了。你快点回去,别冻得生病了。”

洛棠仍旧蹲在那里,没有动,是在等待着我的心软。

我硬起心肠,转身迈步离开。

“我爱你……一直是真的。”我听见洛棠在我身后说,声音被天台的风吹得不甚清晰,语气简直像是一种诅咒,“你会明白的……你会明白的。”

我极力克制,没有回头。

作者的话:感谢鑫鑫子,晚晚晚晚星打赏的咸鱼,爱大家~

最怕中央空调式温柔……

关于当时的修罗场是什么样,下一章会讲,人称局限绪没有看到

(gjxt真的很想写修罗场,贷款承诺后十万字有大量修罗场扯头花,大纲已经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