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陆鹤闲胸口的震颤,于是很重地倚靠着他,脸靠着他的颈肩。调整心态对我来说非常容易,错误已经酿成,光明的未来绝无可能,陆鹤闲谴责这个世界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世上本就有很多荒谬而没有道理的规则,只是我们必须遵守,因为违逆意味着逆千万人而行,冒天下之大不韪很痛苦很荒诞也没有必要。陆鹤闲想要这么做,我却不能赞同也不能支持,因为我更希望他能顺着人生的单行道一直向上,心无旁骛,少一些不切实际的渴求。
我劝解他:“这个世界上的很多规矩本来就没有道理,但是你能改变吗?你这么厉害的人去质疑都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想这么多干什么?你怎么想我们两个的事情传出去都要被骂死,也不可能有什么未来。我都陪你胡闹让你这样了,你就别想这么多了行不行,别那么贪心,什么都想要。”
“我贪心?”陆鹤闲低声重复。
我挣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和他面对面,没理会他的若有所思,说:“你说了啊,永远不会不要我,以后不许用这种事情威胁我。”
“……我没有用这个威胁你。”陆鹤闲反驳。
在我想历数他的罪行之前,陆鹤闲堵住了我的嘴。
我闭上眼睛。
算了,让让他吧。
陆鹤闲没太过分,因为我饿了好久,他被我烦得不行,放我去吃饭。
我还算有力气,没让他帮我洗,自己往浴室里走。陆鹤闲说我身上的味道不对,我用了他浴室里的薄荷味沐浴露,现在浑身的味道和他一样,希望他的眼睛不要再难过。
浴巾搭在头发上,我披上浴袍推开门,陆鹤闲收拾得比我快,衣冠楚楚坐在凌乱的床边,唯有发尾还有一点点未吹干的潮气。
我凑过去问他:“这下味道对了吗?”
陆鹤闲笑了,他按着我的浴巾把我的头发擦得一团乱,在我发飙之前从架子上拿下吹风机,把我被他折腾得不能见人的头发吹顺。我觉得还是陆鹤闲吹头发的手法最好,他好像一直挺喜欢这件事的,正好我不喜欢,总觉得吹头发很无聊。
热风的声音中,某一瞬间似乎夹杂了陆鹤闲的声音,音量近乎自言自语,所以我并没有听清,我转头很大声地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鹤闲捏捏我的脖子,用正常的,我正好能听清的音量说,“算了。”
我又大声追问了一遍,他关了吹风机,控诉我:“吹干了,吃饭去。刚刚说要饿死了,现在又这么大声。”
作者的话:感谢晚晚晚晚星,秀秀527,居居宝贝儿,研磨的布丁头打赏的咸鱼。
以每个人都干过很多次的事情结尾吹狗毛。
gjxt认为要按照超级大狗收费(被打)哥你不要总是这么溺爱!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50
我昏天黑地地工作了两周,发出的消息既没有得到肯定回复也没有被拒绝。
每天晚上还要千里迢迢赶回玉兰陵报道,免得陆鹤闲来逮我,直到前两天陆鹤闲去外地出差我才解脱,干脆在公司住了两天,熬到了期待许久的平安夜。
期间陈谨忱告诉我他让人鉴定了那枚戒指,应该是某位我听了一遍就忘记了名字的著名珠宝设计师的作品,制作的年份应该在八年前,预估的价格更是一串连我都觉得有些夸张地数字。
戒指现在被收在一个首饰盒里,锁进了润玺园的保险柜里。我让陈谨忱给晏云杉发了邮件告诉他这件事情,问他怎么处理,归还到哪里,但是至今没有得到回复。
八年前,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不会撒谎说我并不觉得遗憾,阴差阳错本就容易让人扼腕叹息,我在听完结果之后沉默许久,忍受心口迟来的滞痛。
许多画面在我眼前闪回播放,告诉我他确实比我想的,更爱我。
很久以前就是,只是他不愿表达,只是我确实和每个人指责的一样,是一个迟钝的、不善于感受爱的人。
戒指的价格对晏云杉来说,估计不算什么。
按照他的性格,以他的高傲与矜持,往后他应该再不会与我有联系了。
我花了点时间把晏云杉从脑子里清除,同时受到了启发,即刻去选了一对戒指,打算如果和洛棠的下次见面顺利,就计划求婚。
如果从分开之前开始算,我和洛棠已经在一起五年,正常情况下异性情侣都已经谈婚论嫁,虽说这片土地上并不允许同性情侣结婚,但我还是认为可以带上戒指了。
平安夜那天下午天空很阴沉,洛棠的行程安排上午就送到我的手里,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特殊的安排,正在画廊呆着。
下班以后,我难得一个人开了车,去画廊接他。
知道他从始至终并没有开展新感情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很轻快,行至中途,天上忽然开始落雪。
在纷扬飘落的初雪和傍晚越发晦暗的天色里,我抵达画廊门口。
距离上次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许久,我还记得那天的狼狈和尴尬,那时未来在我眼前一片迷茫,我挣扎着思考,妄图摆脱一无所有的结局,幸运的是现在一切都在改变,不幸的是许多事情都变得复杂难解,但我向来拥有决断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银杏树的叶子已经落得干净,光秃的枝干积着雪,在天彻底黑之前,我看见熟悉的纤长身影。洛棠套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质感轻薄,头上扣着一顶同样纯白的毛绒贝雷帽,长卷发与围得不太整齐的粉黑格纹围巾缠在一起。
他随意地拨了拨头发,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自言自语了什么。
我打开车门,撑起驾驶座配的伞,向他走过去。
洛棠很快就注意到了我,他下意识想要皱眉,但没有躲闪,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等我走到他面前。
人行道很窄,几步就能穿过,但在这短暂的几秒中,我想了许多,关于如何措辞我的第一句话,但再一次看清他的脸,触及熟悉的橘子花香气时,我的语言快于思绪,嘴角先忍不住上扬,对他说:“我很想你。”
洛棠站在比我稍高一些的台阶上,垂眸俯视着我,我下意识站得更直,以便他审视我。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比我上次见时瘦了一些,尖瘦的下巴陷在围巾里,显得脸更小,眼睛更大。他身上除了干净的橘子花香气,还混着一些画材颜料的气息,在初雪凛冽的冬风中,氤氲着温和的暖热。
“还要来见我。”洛棠开口,“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什么?”我不明所以。
洛棠抿了抿唇,表情还是不太好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出一张图片,怼在我眼前。
画面的主体是一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关节泛着轻微的红,好看但是有点熟悉,直到我看到拇指根处的那颗痣,才发现这好像是我的左手。
我定睛仔细看,才发现无名指被套上了一枚戒指,正是前几天刚鉴定过的那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