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温柔，语气十分认真，倒有几分老师开解学生的意味。
崔雪尽生锈的大脑转了转，这才明白沈霁的苦心，这人不是不帮自己，而是想他真正走出过去的阴霾。
他一碰见林耀祖脑子就拓机，此时真正冷静下来了深想，才发现是沈霁说的那么回事儿。
他这些年勤于锻炼，还去学了格斗，会打不过林耀祖那种酒囊饭袋？
小时候受欺负，林耀祖完全是仗着人多和体形优势，现在再碰上，崔雪尽不敢吹嘘，保守估计撂倒十个林耀祖没问题。
沈霁帮他把弄乱的头发用指尖温柔地梳好，一边又漫不经心道：“你就算是把林耀祖打了，只要不打残打死，又有什么关系？”
崔雪尽不是傻子，马上理解了话中深意。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有爹妈的人。
崔长青、盛凤鸾也会保他，真要算起来，林家这几年也没他们家混得好，再加上沈家在司法体系里盘根错节，到时候他估计连警察局都不用进。
崔雪尽终于安静了下来，眼神再次焕发出灵动的生机，激动地抱着沈霁亲，一直说谢谢，然后又说：“宝宝，你可以跟我一起吗？我，我……”
沈霁想了想，让崔雪尽一个人去他的确不放心，但这件事只有崔雪尽自己动手才有意义。
“我给你望风行吧？”
说出这句话时，他恍惚回到了初中，他还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时候，那会儿他虽然成绩好，但不是传统的乖学生，不是没跟同学打过架。
这会儿回想起来，居然有几分怀念，那时候是真的自由，爸爸妈妈很娇惯他，他也有很多时间做无聊的事。
猛然回想，像误入了校园里紫藤花下的一片阴凉，头顶被青春的阴影笼罩，鼻息间都是清甜。
原本崔雪尽是准备等下次林耀祖回国再行动的，没想到林耀祖昨天居然没上飞机，还留在琼城。
他让章慈上次调的监控也有了眉目，被人提前拷走了，尽管没有结果，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崔雪尽让人给他查了林耀祖的行踪，注意到他回国后经常出入酒吧街，那里地形复杂，很多小巷子，人缘又复杂，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沈霁甚至还童心发作，和崔雪尽一起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包括从哪里套麻袋到怎么躲过摄像头，再到怎么全身而退。
虽然他们完全没必要，就算被发现了也有办法让林耀祖敢怒不敢言，但那种回到初中害怕被老师发现的感觉油然而生。
崔雪尽还得一边偷偷准备惊喜，生怕被沈霁发现。
算准林耀祖星期四会去酒吧，沈霁乔装打扮了一番，按照约定的时间再过来，崔雪尽为了以防万一带上了章慈在车库接应自己。
章慈听了他们的计划兴奋得不行，马上就答应了，两人订的卡座就在林耀祖不远处，因为他们那一块灯光比较暗，再加上他们刻意回避，隐藏得很好。
“小满，一会儿你真的要套林耀祖麻袋吗？”
“嗯，那里的监控是坏的，我把他拖到巷子里不被人看见就可以。”
“怎么突然一下不怕了？你换心理医生了？”
崔雪尽每年都会因为这事去看心理医生，虽然因为他自己不愿意走出来没什么用就是了，但是突然有转变，章慈还不知道他和沈霁有新进展，所以只能往那方面猜。
“没有，少爷一会要来。”
酒吧里的灯照在崔雪尽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和纠结。
“什么？你是说沈霁？”
“对啊。”
想来想去，只有章慈是最适合说这件事的，他既不混粉圈，又足够值得信任。
“我感觉我要和他谈上了，我周末要跟他表白。”
他说的时候很紧张，把手里的酒杯都握紧了，期待着能得到一点鼓励或者建议。
他也知道和沈霁谈恋爱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但这就跟摘星星一样，没摘的时候因为太遥远而不敢肖想，等你真的有机会把它握到手里时就有不顾一切的勇气了。
章慈第一反应却全是惊讶，不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酒吧给这俩活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啊？
“你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就到谈恋爱这一步了？”
“也，也没什么吧，反正就是要谈了。”
说到这个，崔雪尽也有点尴尬，但毕竟涉及到了不少粉圈还有隐私，只能敷衍地随口回了一句。
“小满，你是不是在害怕？”章慈敏锐地察觉了崔雪尽的忐忑，直白问道。
崔雪尽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手里忍不住小动作地滑着被沿的水雾。
“沈霁的女友粉很多，我怕到时候控制不了，虽然我觉得沈霁对我也有感觉，但是……”
这种心情很矛盾，因为他作为大粉自然知道粉丝的心理，他们不会希望沈霁谈恋爱的，就算做了再多心理建设，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不公开的准备，也不能完全不顾过去好几年的大粉思维。
但作为沈霁的追求者，也作为崔雪尽这个个体，他对沈霁的爱毋庸置疑，他期待他们的恋爱。
章慈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斟酌着字句，尽量让自己说的话不显偏颇：“我不懂你们粉丝该如何跟明星相处，但是在我这，你和少爷家世就不说了，那可太门当户对了，最重要的是，我能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欢他。”
“说实话，我想不出少爷那样的人要怎么谈恋爱，他拥有太多爱了。但你，我觉得可以，千金易有、真心难求，你不图他钱也不图他爱，甚至还理解他的事业、了解他的过去，如果总要谈一个，为什么不是你？换一个人能做得比你更好吗？我看不见得。”
崔雪尽听得走神，忍不住深想沈霁这种人想谈恋爱，好像就需要一个有点自私又不够自私的去争取。
有私心是要占有他，不够自私是还顾忌着他的职业生涯、他的粉丝。
章慈说的有一点没错，沈霁又不可能永远都不谈恋爱，崔雪尽有自信比别人做得都好、都多。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谈？
他们的对话刚结束，林耀祖那桌也似乎到了尾声，崔雪尽朝章慈打了个眼色，两人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