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川举起咖啡杯跟他碰了碰:“彭跃没白夸,你可以开个专栏去写影评了。”

齐岩站在张逸枫身后听他和陈栩讨论电影插曲和主题曲的事,目光时不时飘到季凡川那边。早上看见彭跃,本想打个招呼,对方直接当没看见走了过去。

他知道彭跃恨他,玩音乐的人多少都会有点自视甚高,之前觉得空有才华被埋没了,等有机会展示自己了,又不希望大家把他和季凡川扯上关系而忽视他本身的音乐造诣。有点名气以后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稍有不慎就从高处跌下来。这两年多来,他后悔吗?答案是肯定的,但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目光停在季凡川那边就绕不开他身边那一抹抢眼的蓝色,看着他和那个蓝色的身影有说有笑,齐岩总感觉季凡川看对方的眼神不对,温柔又含着笑意。两个人太亲密了,已经超出艺人和经纪人该有的分寸。

咖啡喝完,陈导喊了一声:“准备拍摄”。

前面那段过了,从众人离场,尹家祥和罗晨松单独对话开始。

“怎么想到这条线路的?”

罗晨松把自己的分析详细解释了一遍。

尹家祥点头表示认可,正当罗晨松心里松了一口气,“啪”的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

“有想法是好事,也得看看有命去,有没有命回。这次你跟着斓ゞ苼一起,成功了以后这条线就交给你负责,要是不成功……”尹家祥冷笑了一声,轻蔑地瞟了他一眼。

“出去吧。”

“谢谢祥爷抬举。”罗晨松白白受了一耳光,顾不上脸上火辣辣地疼,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出门了。

“咔。”这遍效果很好,直接过了。

导演一喊停,邱先桐赶紧过去:“没事吧,刚才感觉刮到你脸了。”

“没事,是我躲慢了。躲快了巴掌没到脸上头就偏了,一看就是假的。”季凡川这会儿脸是真跟火烧一样,还乐呵呵地跟邱先桐开玩笑。拍戏这种误伤是难免的,他怕邱老师自责。

等季凡川走过来,赵柯一看脸上已经有红色指痕了。幸好应对演出意外的东西彭跃都备得很全,赵柯从一旁的手提小冰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冰袋用纱布巾包上按在季凡川脸上。

陈栩探头问道:“打到脸上了吗?我就说刚才的效果太逼真了。”

“没事,陈导。”季凡川应了句。

邱先桐去监视器那边看刚才拍出来的效果,跟陈栩称赞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幸亏我早生了二十年,要是换成现在,未必能竞争得过凡川。”

“邱老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怎么还谦虚上了?”陈栩跟邱先桐私交不错又是一辈儿人,打趣了一句。这人向来自负,可是被观众公认用自己的演技来重新定义角色的狠人。

“凡川这孩子是祖师爷赏饭吃,长相不是单纯的帅,而是很有辨识度。五官不仅精致立体,骨相也硬朗周正,亦正亦邪,不管古装还是现代装都能驾驭,就是穿长袍马褂也丑不了。长得好也就罢了,天赋还特别好,关键还肯努力。你说让别人拿什么去争?到底是你眼光毒,挖到宝了。”

陈栩深以为然:“祖师爷赏饭吃也得看自己接不接得住,凡川拍戏肯下功夫。之前我拍了一个武侠片,有一幕他穿夜行衣吊威亚,要从树上蹦下来。他亲自上没用替身,拍了两遍。当时是晚上又是一身黑衣黑裤,等拍完到亮的地方才发现小腿被树枝划了老长一条口子,裤子都被血打湿了,赶紧去医院包扎,幸亏口子不深没留疤。”

“不知道刚才那巴掌打得重不重,我去看看。”

邱先桐拦着陈栩:“没点眼力劲儿,赵柯给他冰敷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听他一说,陈栩顿时心领神会,“嘿嘿”笑了两声去安排下一幕的拍摄了,差点当了电灯泡。

冰敷了十分钟,看脸上没有肿起来,赵柯咨询化妆师这种情况能遮盖住吗?

化妆师拿了化妆盒过来,看了一眼季凡川的脸,把上面冰块敷完残留的水渍擦干,又拿出对应色号的遮瑕。

一边补妆一边开玩笑:“你们家蚊子怎么就逮着赵柯叮?”现在跟他俩很熟了,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昨晚其实已经注意了,季凡川瞟了眼赵柯脖颈隐约还能看出的一点痕迹,笑道:“他肉嫩,蚊子就爱叮他。”

补好妆,已经看不出来任何了,季凡川起身又接着去拍下一条。

旁观了一上午,齐岩默默地离开了,说再见已经没有必要。季凡川的“再也不见”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决绝地用行动告诉他了。原来拍戏时会出这么多意外,而这些事情居然多年后在片场听导演无意中提起才知道。他明白季凡川是绝不会再回头的,他的爱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作者的话:用了很多笔墨去写当初季凡川为什么淡出娱乐圈,因为这是前文最大的一个伏笔,所以需要从不同人、不同角度去解释,才能收得住,不会显得单薄。网上当初传出的消息是轻飘飘的一句,但真实的原因是厚重的。这章就是对这个伏笔最后的收尾,下章就开始向柯柯掉马出发了~

第七十四章当浮一大白

下午赵柯照常留在车上办公,季凡川再去片场的时候,张逸枫和齐岩已经都不在了。他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不怒不喜、不生一丝波澜也许就是把一件事彻底翻过去了。

一天的拍摄结束,晚上彭跃跟周勤他们约了打牌,把车开回家就出门了。吃饭的时候,赵柯和季凡川聊起拍摄进度。

“按目前的进度, 12月能拍完吗?”下午接到姐夫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拍完,赵柯一看时间才惊觉已经11月开头了,他保守预估了一个12月底。

“不好说,如果能保证一直按这个进度推进应该可以,关键难的都在后面。等寨子里的戏结束,还有不少小外景和几场大外景,还是打斗戏。受场地限制,全靠自然光,每天能拍摄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一天能拍一幕都算快的。”季凡川没这么乐观,难啃的骨头往往都在最后。

提起外景,赵柯想起来了:“前两天听陈导说下个月要去外景拍摄,已经找好地方了。”

“以前找了几处都不太满意,最近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有一场野外打斗加枪战的剧情要去附近的原始森林拍,还有走峭壁运货那一段也要拍出来。”季凡川盛了一碗醪糟汤圆放在赵柯面前,这两场大外景,哪场都不好拍。

“车子能开进去吗?”赵柯挖了一大勺带着醪糟的小汤圆喂进嘴里,特别钟爱这道带着糯米发酵后特殊醇香的甜汤。上个月院子里金桂盛放的时候,刘姐摘了不少制成干桂花,如今撒上一些在醪糟汤圆里,每一口都是带着桂花香气的清甜软糯。

“车子停在目的地的边缘,再往里就没有路了,只能徒步过去,拍摄设备全靠肩扛手提。”类似的外景之前季凡川也拍过,对整个剧组团队和演员都是考验。

看赵柯吃得那么香,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醪糟汤圆:“一部电影的制作精良也体现在这里,虽然现在的技术可以在绿幕前拍摄再后期合成,但是在实景中拍摄出来的质感是完全不同的。”

晚上处理完公司的事情,站在二楼的阳台看到满目星空,赵柯伸了个懒腰:“这边的雨季过去了,今天的月亮好圆,看过去就悬在头顶上一样。”

季凡川从小厅的冷藏柜里拿了两瓶啤酒出来,撬开瓶盖,走过去靠在栏杆上递给赵柯一瓶:“又到农历十五了,就冲这么美的月色,当浮一大白。”说完自己先喝了一口。

赵柯接过啤酒瓶,感慨道:“好快,都11月初了,在这边待久了都没什么时间概念。”拍戏又不按工作日,天气好就一直拍,下雨了就休息,他已经没有今天是周几的概念了。

“待得舍不得离开了?”季凡川看着他,微微抬起瓶身,又喝了一口。

赵柯举起酒瓶,轻轻碰了碰季凡川那瓶,仰头倒进去小半瓶。拿开酒瓶时,舌尖不经意地舔过玻璃瓶口。

“那倒不至于,就是有点悟出来你之前说当演员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这一次我就好像坐在时间穿梭机里,亲眼见证罗晨松的一生。”

“光见证罗晨松,我呢?”季凡川嗓音低沉带着魅惑。

看赵柯一脸疑惑,他倾身过去贴着赵柯耳边问道:“没见证我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