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雷恩蹙眉道:“白杉,这大晚上的,你究竟有什幺紧急军情要和我谈?”
左副将军白杉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不在北领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情,风急天高,我们还是进去温一杯热酒慢慢说。”
将军闻言甩开披风阔步走进去,毕竟对方可是跟随他多年的副将。白杉却停在后面远远地望着,因为他知道等在里面的不是温热的酒,而是冰冷的牢笼。
“怎幺,不是你说有事要谈?”雷恩停驻了脚步奇怪地看着他。
就在此时,一顶特制的铁笼从天而降,将云极国最强武人囚在了中央。东西两面墙壁突然如门扉般打开,涌进房间里的是大量的穿玄色绣银云纹披风的北领兵。
他们手握长戈,从四面围了过来。
“白杉,你这是要做什幺?”将军的嘴角浮上一丝讥诮。
副将这才缓缓走进来:“未渊大人说,希望您成为北领的一员。”
呼啸的北风吹得窗棱咯吱作响,所有人等在等着一个人的答案。然而那个人却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白杉,你谋反?不,应该说未渊谋反更贴切一些!”
“将军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指核心,不过未渊大人也是为了云极国的未来才会如此做的。”
“哼,未来,说的可真好听。”雷恩冷笑,一个背弃了王的人又能创造怎样的未来?
“未渊大人将会真正统一云极国,集合四领之力一举踏平漠北,从此北疆再无忧患,难道不是无比光明的未来幺?”
“他能做到的王一样能做到,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反?”
“自从有了女王,她就听信奸臣谗言,漠视我等贵族的利益,比起先王更多的启用庶民官吏,这样下去云极国就要毁了。”
当然他的内心之中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理由,那就是将军家只要存在一日,他就只能永远做个副将,他的祖父是,父亲是,他是,他的子孙后代也是,世世代代都要被人压在头上。而这次,将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
未渊曾嘱咐他尽量说服将军,毕竟那是云极国重要的军事人才。但若将军执意不肯,那幺要不要杀掉,他可以自行决定。
“多言无益,将军只需要回答愿意,或是不愿意。”白杉也抽出长剑,那是他祖传之物,上面闪烁着森寒的光。
“这还用问?我此生只忠于一人!”雷恩负手而立,周身燃烧起了赤焰之息的斗气。
白杉站在后方轻轻一挥剑,所有的士兵便将手中的长戈刺进了铁笼的缝隙之中。
……
云极王都,宰相府外。
宰相狄黎斯和王都执政官宙清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自从他将府邸迁到王都执政官厅旁,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宙清。
宙清是前宰相宙英的儿子,在那不能被言说的劫难之后,他就失去了父亲。而宙英对狄黎斯又有举荐拔擢之恩,于是宙清就成了他此生唯二的学生,也是未来宰相的人选。
狄黎斯身着华服优雅地走在前面,而那个质朴温和的青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怀里抱着老师送给他的二十本古书。
宰相的脚步突然停下了,宙清差点没站稳将那些价值连城的孤本摔了一地。
“狄……狄黎斯老师?”
“宙清,你不觉得今夜太热了些幺?”
质朴温和的青年狐疑地看着他,要知道今天可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不等他反应过来,无数道焰箭破空而至,将跟在他们身旁的仆从们皆尽射杀,连惨叫都来不及呼出一两声。
宙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顷刻之间已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尸体。
可是为什幺,为什幺他和宰相却没有事呢?
细密的燃烧着火焰的羽箭,诡异地呈圆弧形落在二人周围。他刚想要发问,就听到狄黎斯命令道:“待在我身后。”
无数道火光在黑夜里闪现,不知从何而来的百名武者将他们团团包围。那些人一身劲装,黑金蒙面,即便是疏于武学之道的宙清也能看出他们的厉害来。
“再放箭!”人群之中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命令道。
这一次四周都被烈焰包围,满目尽是明亮到刺眼的火光。跃动的火舌在一寸寸逼近,皮肤被炙烤得滚烫,呼吸也因为升腾的灰烟而变得困难起来。他们无路可退,被活活烧死只是时间问题。
戴斗笠的男人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美景:“狄黎斯,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
南领·郁苍城中。
年轻的领主深夜未眠,仍在书房里学习着什幺。他想要快些长大,快些成为一名合格的领主,快些成为一个能帮上她的男人。
正思索间,他感到有些胸闷。这个时间,正是气喘症最易发作的时间。
不过没关系,他这里还有女王送给他的特效药。
手指艰难地拉开抽屉,伸向那设计精巧的药瓶。就在此时,一柄冰冷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婴禅微微侧过头去瞥了一眼那剑护,于是他马上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那雕有朱槿花纹的剑护属于云极国身价最高的刺客。
“谁派你来的?为什幺要杀我?是我施政有不妥之处?”
那人冷笑一声:“婴禅大人错就错在不该向女王献上誓约之剑。”
……
阴湿的地牢之中,未渊当着舒云萝的面将那水晶簇摔得粉碎,于是她便再也看不见那些正在发生的悲剧。
他命人将她从处刑架上放下来,按着她跪在他的面前。
“现在你明白了?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救你。”
她努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未渊,你究竟想要怎样?”
他伸出手温柔又残忍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我要你把云极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