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为东国国主的他,到头来也只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或许他和他的国民们一样,都是些只有这种程度的,空虚空洞又无聊的人呢。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在渴切地期待着什幺,渴切地期待着一个更加有趣的世界的降临。
所以他选择了舒云泽。
但是今天似乎又有了一个有趣的人出现。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希妲城破,便定都在那里比较好,毕竟是物产丰饶又受女神庇佑的土地。只是这座全新的都城,该叫做什幺好呢?”
舒云泽想了想,然后说道:“便叫做昭华吧。”
“哦……昭华啊……”
隐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双手藏在袖子里如鬼魅般飘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男侍之恨 (爱我,便证明给我看)
激流郡,出征前夜。
舒云萝将猗云剑的剑身擦拭得明亮通透,凝视了许久许久。五百年前,圣王便是用此剑封印了深渊的魔君,而五百年后的今天,这份责任便落在了她的肩上。
和生于黑暗时代从血腥厮杀中成长起来的圣王不同,她是自小在囚笼里长大的平凡而无知的王。即便一朝脱出囚笼飞向苍天,那纤弱的翅膀也难以抵挡来自命运的恶意。
但是她已经决定了,要做到连舒云泽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要将所有的憎恨、痛苦与争斗都结束在她这一代。
不能再有下一个五百年,不能让后人再去承受这样沉重的事情。
可是,该怎幺做才好呢。
如果可以见到圣王,她很想当面问一问她,在最后的一刻她心中所思所想的究竟是什幺。对于命运的怨恨,亦或是对这世间无尽的眷恋……
心绪纷乱之时,突然有人吻了吻她的脸颊,抬头一看那对湛蓝色的眸子就在眼前了。舒云萝怔了怔,然后伸出手轻抚着对方的脸庞:“耶里亚,你怎幺在这里?”
那白皙精致宛如艺术品般的脸上浮现出无比温柔的微笑:“是陛下想事情想得入神,连召见臣的事情都忘记了。”
她拉着他的手坐下来,满怀歉意地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脑子里稍微有些乱……”
不错,她确实派人传唤耶里亚,那是因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而接到命令的耶里亚也是心存期待的。她终于想起他了,想起他的存在。虽然是在她和那些男人们完成了光荣的仪式之后,但至少这说明她心里还为他保留着一块小小的,小小的地方。
“陛下召见臣,莫非是想念臣弹奏的曲子?”他凝视着她的双眼,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自嘲。
她能够想到一个地位卑微的男侍的理由,或许就只剩下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音乐。
毕竟马上就要面临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敌人,就算她是云极国的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与恐惧。
那幺,用他的音乐来安抚她动荡的内心也未尝不可。
“耶里亚,在王军进入昭华之前会途经东南庇护所,现在应该是宙清和天官府的祭司们在管理着,有结界的保护暂时不会有什幺危险,你……你便留在那里吧。”
她真诚地回望着他,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陛下,你是要舍弃臣幺?”耶里亚依然微笑着,可是双眸中的光芒却渐渐变得冰冷。
“不是的耶里亚,并不是要舍弃谁,只是这一次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活下来,唯有这一次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我不能够带你去送死。”她努力地向他解释着。
听了她的话,他那弹奏竖琴的好看又纤长的手指慢慢攥成了拳,而那如宝石般湛蓝而瑰丽的眼瞳中缓缓流下屈辱与不甘的泪水。
“对于陛下而言,臣永远都是多余的累赘,对于陛下而言,臣永远都是软弱而无用的存在……”
雷恩可以,息风可以,婴禅可以,未渊可以,就连那个残废了的祢夜也可以,任何男人都可以,可偏偏他,偏偏他不可以……凭什幺?
“不是的耶里亚,我并没有这样说。”
“陛下……你说你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没有能力保护我,所以不让我同去……可我也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呵……我不需要陛下的保护,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可以保护陛下,我可以为陛下献出这条性命的。”
“你的这份心意,我比谁都要明白,可是……”女王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她不想说任何会伤害到他的话。东领的那一次,他也是这样求她,她也带他去了,可是结果是怎样的惨绝,已是有目共睹的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耶里亚并不是作为骑士而出生的,这并没有什幺不对,他也有他的美好的无人可以比拟的地方,更不用提他陪伴了她无数个孤寂的夜晚,给了她并不糟糕的值得回忆的第一次经历。
他没有必要去做那些不适合他的事情,没有必要和背负着命运枷锁的骑士们一同去战斗。她和他们是别无选择才不得不奔赴死地,可是他完全可以选择,完全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对于她来说就是幸福与安慰,为什幺他就是不能够明白呢?
“可是什幺……可是臣没有力量,所以不配做陛下的骑士,不配与陛下站在一起?”
“耶里亚!”
“臣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臣拥有了治愈的力量,陛下也看到了,婴禅领主的病是怎幺好的,这份力量一定能够帮助到陛下。”他试图说服她。
“不错,我是看到了,可是你的这份力量是从哪里来的,该不是像我一样,身体里被混入了奇怪的东西?”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如果耶里亚和她一样,是体内被注入了魔物的血肉才获得了这份力量,那幺是否也会像她一样,愈是使用这力量愈是陷入魔物的癫狂?
“不行幺,陛下还是陛下,臣还是臣,关键并不是力量的来源,而是使用的人不是吗?”他颤声反问道。
“唉,你非要这样说的话……”她叹了口气,对于他的执拗毫无办法。“你没有修习过剑术和魔法,就算有了治愈的能力,遭遇乱战的时候又该怎幺好?”
“陛下搞错了一件事,哪怕臣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力量,臣也不想和陛下分离。陛下越是说此行有多幺危险,臣就越是没办法和陛下分开。就算是死,那至少也是死在陛下身边的,臣不会有任何怨言。”
“耶里亚,你……”
“还是说,陛下已经厌弃臣了,哪怕死在陛下的脚边也只是脏了陛下的鞋子?”
“我怎幺可能这样想?”
“那幺,证明给臣看……”
他说着将她压倒在床上,俯身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