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朝月听到这话,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不过她面上依旧镇定,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我听明思说了,汽油被棉被盖住了,之前没找到。出发之前,我是搬了很多汽油在车上,具体多少我也记不清了。至于其他食物,可能是之前统计有误。极寒环境下,人的记忆力会受影响。”
“多出的食物,我们一行人至少能额外吃三天,汽油多出四桶,这些都是你准备的物资,若不是你,我队伍中的人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还有这些...”
祁言忱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抗生素,正是之前闻关玉给他注射的那种,“这种药在末世前就属于管制药品,普通家庭急救包不会配备。”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不时有火星溅到闻朝月手背上,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祁言忱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她。
“我妈妈的至交好友是医药世家,”闻朝月脑子飞速运转,最终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解释,“她之前去澎城出差,给我们顺便带的,而且我们家一直有储备应急药品的习惯。至于其他物资...可能是之前藏在房车夹层里没被发现。”
祁言忱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闻朝月,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他轮廓分明却又带着几分神秘的面容。
良久,他缓缓移开视线,这才开口:“你知道方舟计划的全部内容吗?”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闻朝月暗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她的心又立刻紧绷起来。
她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说它关系到气候突变的研究和人类延续方案,还预测了接下来的极端天气…”
“是。”祁言忱压低声音,神色凝重,“暴雨开始,它就预测到了这场全球性天灾的持续性,预测了暴雨之后的极寒,包括...“
“包括极寒之后突如其来的全球性极热。”闻朝月下意识地接上他的话,话一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祁言忱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她,质问道:“官方从未公开这部分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朝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那些可怕的记忆,就像烙铁一样,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融化的沥青,散发着刺鼻气味。
干涸的河流,河床上布满了一道道干裂的口子。还有那些因高温饥渴而发疯的人们,眼神中满是绝望与疯狂...
她曾亲身经历过那场将大地都烤裂的极热。
“你忘记了吗?我说过的,这些是明思所在的实验室猜测的。”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呼啸的风声掩盖,“而且稍微查阅一下资料就会知道,极端气候往往不会只有单一表现。全球变冷后,很可能会迎来剧烈的反弹。”
祁言忱似乎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解释,但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防水地图,动作娴熟地在火光下展开:“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北方基地。按照现在的路线,明天中午能到达松河哨所,那里应该有官方补给点。”
闻朝月凑近地图,松木燃烧散发出的清香混合着祁言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一股脑地钻入她的鼻腔。
她伸出手指,指向地图上一处醒目的标记:“哨所建在这个位置,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路进出。如果秃鹫的人提前埋伏...”
“这正是我担心的。”祁言忱的手指轻轻划过那条狭窄的山路,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神色忧虑,“但我们别无选择。燃油和食物都不足以支撑我们绕行。”
??110 雪崩
松林深处的篝火渐渐熄灭,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凛冽的寒风中。
闻朝月抬脚,朝着即将熄灭的火堆用力踢去几脚积雪,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确认最后一丝火星也被彻底扑灭,这才稍稍安心。
她缓缓直起身子,抬头望向浩瀚天际,只见启明星不知何时已悄然升起,在铅灰色厚重云层的缝隙间。
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而清冷的光。
“该出发了。”祁言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额头的绷带已经换成新的,但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
车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启程。
闻朝月驾驶着房车,小心翼翼地跟在刚子的雪地摩托后面。
松林越来越密,树枝刮擦着车顶发出刺耳的声响。
“前面就是松河哨所。”对讲机里传来刚子的声音,“我看到哨塔了!”
闻朝月眯起眼睛,透过结霜的挡风玻璃,隐约看到远处山脊上矗立的灰色建筑。
就在她刚要松口气时,一道刺目的反光突然从哨塔顶部闪过。
“趴下!”她瞬间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同时脚下猛地用力踩下刹车,整个车身都因为这突然的制动剧烈摇晃起来。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副驾驶座上的母亲,用自己的身体将母亲紧紧护住。
“砰!”一声巨响骤然在寂静的山谷中炸开,那震耳欲聋的枪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一颗子弹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击穿了挡风玻璃。
“嗖”地一声擦着闻朝月的头顶飞过,在她头顶的座椅上留下了一个还冒着缕缕青烟的弹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
“狙击手!”祁言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所有人找掩护!”
车队瞬间乱作一团。
庄明思的房车一个急转弯撞进路边的雪堆,扬起漫天雪雾。
老猫和刚子迅速跳下摩托,借着树木掩护向哨所方向还击。
闻朝月从座椅下摸出复合弓,手指冻得发僵。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哨塔上的狙击手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这说明
“秃鹫的人抢先我们一步到了。”祁言忱猫着腰,快速跑到她的车旁。
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了一层汗珠,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这个补给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