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再荒唐也得有个限度!你在此地信口雌黄,企图坑蒙拐骗,信不信我让兵长即刻将你下狱?”

一听到“下狱”两个字,孙老头刚才还有些怯弱,这会儿反倒破釜沉舟似的,后面滔滔不绝:“我真的没撒谎,我遇到那小童确实是十年前,身高、头发和长相,全部都对得上。他还与我说了他……可能是母亲的名字,他的亲人叫、叫……”

孙老头哽住了,急得满头大汗。

时隔十年,他还能记得这件事全因当初那个小儿太过古怪。但对方当时口中的一些用词,包括那一串数字与后面的名字早已被时间抛入了长河里,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父亲,别听他在这胡扯了,赶紧把人轰出去吧,省得浪费时间。”秦然的大儿子秦一尚愤愤不平。

秦然也正有此意,“你走……”

“你说那小童在河边,当时衣裳尽湿?”一直没开口的胡豹忽然说。

孙老头见竟还有人问他细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对对对,和在河里游了一圈似的,浑身湿透了。”

胡豹若有所思。

莫延云是个嘴不严的,酒后嘴上更是没门把,什么话都能往外吐。

他曾听对方说,当初黛夫人之所以会被君侯发现,皆因君侯在院中听到了偏房中有动静,这才进去逮人。两人在房中待了半盏茶不到,黛夫人披着男式的长袍从房中出来。

黛夫人当时为何要着男式长袍?

为何不能以女装示人,难不成是她的衣裳出了问题?

胡豹当时不在场,他没有答案。

但隐约间,他觉得这两件事有种细微的、说不出的关联,如蛛丝般缠上他的神经,一下又一下地牵动着。

“你仔细想想,当时那小儿说他母亲姓甚名谁!”胡豹严肃道。

孙老头汗如雨下,却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

秦一尚欲开口,却被父亲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只见对方微微摇头,示意他别插手。

时间缓缓流过,堂内的气氛愈发凝固,孙老头一家都生了退意。

孙老头依旧说不出什么,胡豹叹了口气,“罢了,你们离……”

那个“离”字飘入孙老头耳中,如同一把无形的重锤落于他的太阳穴,将那些蒙尘的、锈迹斑斑的经年旧灰全部震下。

于是,时间的长河里出现了潮汐,潮涨起后又退去。而当水退去时,河滩里那些抛弃的过往重新出现。

“黎……黎黛,还是黛黎……”孙老头只记得两个字,“就这两个字,至于如何排序,我给忘了。”

胡豹眼瞳收紧成针,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不仅是他,另外四个玄骁骑皆是目露惊骇。

这老头居然说出了黛夫人的名字。

难不成他口中那个古怪小儿,真是黛夫人之子?

可是……

可老头说那是十年前之事!

黛夫人一心寻子,儿子走失的时间节点如此重要,她断不可能记错。

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害羞]

35章解锁了,等个适合的时机,灯灯再改改(灯之倔强.jpg)

求求营养液[绿心]

40 · 第40章

长安。

市井喧嚣,锦绣延绵。

白日的长安城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当真应了那一句“香车宝盖隘通衢”。以气势恢宏的皇城为中央,书坊、酒肆、传舍、玉器铺如同画卷般铺开。

越靠近达官贵人之地,售价越为昂贵,贫与富在此地泾渭分明。

近日,一股从外地吹来的风,将歌舞升平的长安吹得暗流涌动。

暗流汇聚成了惊涛,先后波及一众达官贵人的府邸、各路传舍和食肆,到最后贫与富的界限被冲刷模糊,连大街小巷都知晓长安出现了新事物。

“哎哎,你听说咸石了吗?”

“哪能没听说啊,前些日那队北地来的行商半点不遮掩,动静这般大,怕是冬眠的蛇都能被他们闹醒。话说回来,我怎觉得他们口中‘从西域商人手里买得咸石’这话有水分呢,西域真有那等好东西?”

“甭管他真假,反正食肆用了咸石,作出的饭菜滋味比原先更好,导致如今咸石的价格炒得奇高,供不应求呢。”

“哪是供不应求,我听闻董相直接将卖咸石的北地商队给抓了。”

“啊,这我倒未曾收到消息,为何抓他们?”

“说他们卖私盐,不过没多久又将那商队给放了。我听到些小道消息,不保真哈,之所以放人,一是那支商队手里没咸石了,二是交代了购买咸石的具体胡商,三是这支商队背景强大,动了不好收尾。至于如何个强大法,好像和北地戍边那位君侯有千丝万缕联系。”

“嚯,神仙打架,敢情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呢!不过咸石和私盐有什关系?总不能因着它比盐更纯,且还没苦味,就硬说人家咸石是盐吧?大家都吃了几十年的盐,其中有没有差别难道还分不清吗?”

“‘官’字两个口,是与不是可不归咱们说了算。那支行商带的咸石早就散干净了,如今怕是整个长安城都没咸石卖。要买咸石,只能去北地找胡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