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呢,一模一样,能做什么,男女有别,让自己被李碚喜欢然后控制他,不像,这半年她亲眼见证长兴侯对李碚比亲儿子都爱,做英郡王替身?身量根本不够?
或者,一切都是巧合?
她只是恰巧长的像引起了一些注意,当年落水挺正常的?!
他同她说的那些阴暗的过往确实不像是假的,如果不是巧合,对一个棋子泄露这些,为什么,既然是棋子,总不会信任爱上一个棋子?
是吧?
春华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从来认为这天很蓝,这世界有很多好的人,很多好的事儿,她真诚待人、乐于助人,她要求不多,知足常乐,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没有那么太多的能力,她这样的人,纵是要设计什么阴谋,她也办不到啊?
皇城里鼓楼同时响起来,只见黛青的夜空礼炮齐鸣,先是七十响礼炮,随后是弥漫在整个皇宫中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天际,尤为惊艳的,是出现了那种悬停的烟火,天空中飘飞着光影组成的红色小玉佩,红底金光,好似祥瑞,整个体仁殿成了欢呼的海洋,大家不约而同的山呼万岁。
光影落幕,宝座上的大宣统治者此时志得意满,大宴刚完。
“你们直接出宫去吧,自然外头还有还有大臣们候着,也不可轻忽了他们,叫他们各自散了。”
皇帝一边嘱咐唐王,一口服下方士进献的金丹,情绪又高昂起来对身边的慕容铧说,“今年的烟花颜色不够艳,只最后那如意牌有点意思!”
“历来看的烟花多了去了,就不知道这如意牌他们怎么弄的,怎么就能停在空中……”宋王也瞪大了眼睛,显然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想象!
“父王文成武德,千古一帝,连带着底下的人也聪明了起来,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贾王妃笑着搭话众妃附和着。
皇帝脸上笑的很是和煦,不发一言。
“什么强将,是强皇才对!”宋王成功的让皇帝的脸色黑了下来。
“往前上数一百年,他们几辈子的人,也做不出个新鲜花样来,这低下人听了是为贺千秋节,正加班加点呢,不成想一个小学徒心慌意乱的多放了点旁的料,谁承想做出这数百年没见的新花样,可见是圣人福泽万民,这小小烟火都能在千秋节开出祥瑞来,到十年后的千秋节,怕不是要龙凤呈祥呢!”
慕容铧的话一出,皇帝大悦。
几人同时静下来,宋王一脸懊恼的样子叫皇帝看的发堵,“你们小夫妻家家的,早些跪安吧,夜也深了,我这里也要散了,旁的事有长兴侯在!”
皇帝一出口,说他们是小夫妻,他们不是也是,贾王妃深深看了慕容铧一眼,转身领着宋王府的人都告退了。
“至尊至贵,至孤至寡,往年我只与你会上几个妃嫔过节,也觉十分热闹,忽然一时想起他们父子生疏不能一处,没有兴致,到今年全部人都守在我身边,又不便同你们说说笑笑,可见天下事总难十全。”
“以天下供养一人,圣人这一生,青史留名,唯有秦皇一二任皇帝可比肩。”
“人总没有个知足的,我从延德女帝手中承袭江山,至今五十余年,河清海晏,天下归心,创万世难有的盛世,我无愧祖宗黎元!”
“圣人圣明!”慕容铧叩首,脸上闪过不屑,再抬头是一脸的敬佩。
皇帝是知道慕容铧的衷心的,将军政大权交给他距今已有二十年,他从不邀名要利,天下人只知有皇帝不知有慕容铧,还没有子女,许是良心发现,想到宋王,皇帝又软了声音,“我听说你那个妾有了身孕?”
皇帝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慕容铧又亲入席为皇帝换了暖酒,却不说话。
“我这一生,终究对你不住”
“圣人吃醉了,我这身子骨这个样子原是我亲爹做的,你待我比我爹都好,有什么对不住,左右是我没福!”慕容铧不在意的笑笑。
“听说你新进喜欢上个女娃子,同阿碹倒有九分相像,若是喜欢只管收了就是,要诰命,要地位都容易,只要能让你欢喜!”皇帝试探性的说。
“这小贵子,真养不熟的白眼狼,又做耳报神,那不过是个孩子,我看着同小贝一样的,何况我这身子何苦耽误人家一世?”慕容铧脸上就带了些怒气。
“我总是希望你好不是?”皇帝也没有否认,乐得慕容铧同福贵有矛盾。
“当日我阿姐生的还有一个小女孩,若长成,怕是同这女娃大小一样,女娃子宠爱些也无伤大雅,倒也能解我膝下荒凉,只可恨姐姐同我都是没福的。”
“若说天下奇事虽多,若真是,那是我孙女了。”皇帝脸上带着丝意味不明,“倒是做得女帝也未可知!”
当下众人都摈气凝神,福贵更是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欲滚不滚,他一直在慕容铧身边也没想到这一点。
“今儿原是你生日,我让着你,你还越来越来劲了,”慕容铧‘啪’的将酒砸在几上,掀了食案,一旁服侍的众人脸都绿了,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出,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儿躲出去。
“放肆!”皇帝酒爵直接砸向他,首领大太监连忙挥手,众人都下去了,暖阁中只有皇帝和慕容铧两人。
顿时暖阁中酒香四溢,五颜六色的酒果撒的到处都是,有的没入地毯中被慌乱的宫人踩过,将线毯粘成一块一块的。
“我就放肆了,我一天睡三个时辰为你将这里里外外的江山社稷打理的妥妥帖帖,这磨还没磨好,就杀驴了,你杀啊,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所幸再杀了我全族,我到地下我谢谢你,也省得那群老匹夫吃我的喝我的还天天诅咒我不男不女!”
说着没慕容铧抽出腰上的小刀,直接插皇帝面前的案板上。
“你,你,你”
慕容铧的气势盛了,皇帝的气势罕见的软了下来,“我不过问问你,若真是我的孙女我好安排不是,你又发这样大的火,还在下人面前这样,我这皇帝怎样当?”
“你杀了我威势就足了!”慕容铧说着拔起刀子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着,哪里还有两道蚯蚓一样分红的疤痕,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个样子了。
第49章 愚蠢的摊牌
“主上你还好?”富贵钦佩的看向慕容铧,这是一个让皇帝都让步的男人,生而卑微,万人唾弃,但,慕容铧活成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无妨。”慕容铧往前走着,脊背挺的笔直,但那半握着的拳头还是显示了他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平静,这一关是过了,但下一次,还能这样顺利,那是皇帝并不是那个愚蠢的小春华说什么都信,对于皇帝这种生物,只有被掌控才是值得信任的,而他们的疑心,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毕竟是从阴谋中走出来的帝王!”慕容铧在心底对自己说,他沉默着,这些年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他连发展自己的实力都是虚无,就像大唐那个李林甫,只是在满足皇帝本身愿望的同时,他并没有放任自己的权利欲,他更多的是暗暗推动法治代替人治,他真正核心发展的是生意,是皇帝不很看中的钱财,为他代理这一项的正是凭他势力跻身豪门的谢家。
如果让春华来概括,慕容铧其实更多的像是历史上的和珅。
而皇帝对待他的态度,则和历史上大多数的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人好用,威胁小,处理成本低。
而慕容铧也并不是对皇帝百依百顺,在同皇帝关系最好时也不曾恃宠而骄,而后,一路也是克己守礼,即便是清除异己,他更多的是选择通过暗网的那种方式,用钱来说话,是以民间才会流传着他是天煞孤星,同他作对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皇帝始终认为,只要整个大宣还在,不曾天怒人怨,他就是说一不二的。
清除一个弄臣,只要操作得当,能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至于慕容铧,他那样的出身,让他成为皇帝之下第一人已经是天大的殊荣,几辈子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