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生来就是世子,他也是兄弟两人中最有能力的一个,总不能因为娶了公主丢了世子之位,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对皇帝不满?

偏偏她还拿捏住了儿子,以为她不知道儿子等了她快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

程暄的长子都十岁了!

她这个操心的命,连成婚前不能见面的礼节都不愿遵守!

她不是个见不得儿子夫妻和睦的人,她当年也从不在意这些说法,觉得是迷信,但做娘的,总是不想儿子在能轻易做到的事儿上留隐患,“窥基法师哪里你遣人不,你亲自去问下,婚前夫妻见面可能补救,还有让季管家去寻景龙观主询问下破解之法。”

“喏……”

程碹领着他的长子同府里管家左右飞驰而去。

整个程府像一辆蒸汽火车按轨道向前行驶。

实际上,春华和程易比管大夫人想的要更重视这婚礼。

如今的两人虽然在一起,却也不约而同的将众人的话记到心里,他们在平康坊的一个歌舞坊用屏风隔开的包间中闲聊。

“阿爷醉心学术,他擅书画,是江南文坛魁首。阿爷心宽,自成婚后,家中产业悉数交给阿母,阿母生性严谨,将汉阳铁厂从亏损到成为行业领袖,只他二人多在余杭,一年之中,中秋,年节里能见,倒是幸运的事儿。”

程易说着,又交待了家中兄弟,“我为家中长子,由祖父祖母带大,同胞的二弟常年跟随母亲在江南,家中产业大部分由他出面料理,我父娶有一平妻,生有一子。当时阿母将人接进来的时候就同父亲定了,日后家中产业,刨除祖产,我同二弟占九成,三弟一成,我同二弟之间是他三我七。”

原本以为程易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才能这样阳光开朗,没想到也是一地鸡毛,果然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至于程家的问题,首先就是三个利益相关的主要矛盾,程父和管大娘子的,程三跟他们兄弟的,程易和程暄的,其中程易同程暄的最为致命。

这样想来,程易最合适的妻子应该是另一个管大娘子!

“你,你应该娶一个更传统的闺秀……”

程易笑了。

他一笑,春华不自在的摸摸额头,尽管隔着屏风,也能想象程易脸上的调侃之色。

将程易看做一个看重外物的人,那是看轻了他和自己。

许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下去,程易继续说:“同你订婚后,太上皇曾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原本想将族长之位让给二弟……”

“但圣人不许……”她在左相任上也有些日子了,自然知道,一个程易这样无心权势的人做族长,对皇权对大宣都是最有利的。

“难得自己心爱之人心悦自己,若是连娶她的魄力都没有,可比得上帘栊上的家雀?”

程易笑了,笑得笃定而自得。

“德行!”不管怎么说,听了这话,春华心里是开心的,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过慕容这个坎……”

这个情劫,不仅仅是个人的喜欢,还有自己立身的信仰,就这两点已经够难,何况还有这虚假的身份。

但,她无法像曾经那样信任任何人,尽管是为她好,但从未问过她要什么,不是所有的对你好都是好的。

不是不信任程易,是害怕他的‘为你好’!

还有程易也是一个任性的不喜欢为权势地位而撒谎的人。

他比自己还有那种自以为掌握真理的傲慢。

诚然这样的人是社会不会崩溃的基石,但有错的人格外害怕这类人,或者说是惭愧。

“我是说,我”不是公主“只是一个普通人,还心有所属,现在所有人包括我们彼此需要我们成为一对夫妻,但作为你的好友和关心你的人,我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世界上所有的君子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正是知道她的这丝不确定,他才执意出来,有这次会面,不然,以他的了解,成婚或许是他们陌路的开始,她会躲着他,况且不是所有人都祝福他们。

程易的笃定让春华松了口气,“合作愉快,若是有一天你遇到心上人,我们可以随时和离,我可以为她准备一份嫁妆,并且为她扫清障碍。”

这世界上人人都很孤独,她尤甚!

程易笑了,隔着屏风伸手,春华同他击掌为誓,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所有的规范都是用来被打破的,这是每一个科学工作者的共识。

双方都以为得意,自在的听起楼里的音乐,三层绣楼的二楼,是一名戴着面纱的女伎在弹琴,琴音淼淼,似乎是离骚,又似乎是流水,但,谁在乎呢!

一曲终了,满楼的人喝起彩来!

第149章 美色

平康坊的歌姬除了清谈的青楼,更受长安城的男人们喜欢的,还是有大量胡姬存在的红楼。

齐刷刷的大白腿,干干净净的像菜市街上漂亮的箛白,采下来就是一盘好菜。

长安的胡姬,能在平康坊的自然都是正当年的,不是边关那些肤色黝黑,浊气逼人的女人可以相比的。

阚高璐扬眉,就着胡姬的手饮了一口,左手一动胡姬吃吃笑着煨他怀里,言语就有些不堪,比他不堪的,还有长安数得上的一些浪荡子。

一个厅里区区10名男客,就有数百名歌舞伎、胡姬、龟奴侍候。

吴越冷白肤色穿着时下最流行服饰的行首们你来我往的斗嘴,语速飞快,不时夹杂着些许诗词,同御史院里的御史一样针砭着对手着装上的不是。

养的羊奶一样雪白的胡姬们年龄却不长,学不会这样的雅趣,她们周身围绕着轻纱,就像后世佛窟里的飞天一般,基本看不出来穿的衣服,有少数几个没有太多自信的舞娘璇起来,轻纱和饰物乱飞,每一个宫绦飘飞的角度似乎都演练过多次。

“今天谁留下了谁就是行当里当之无愧的魁首!”

旁边小奴们见他们讨论的这样剑拔弩张的,也在端茶倒水的间隙这样小声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