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从怀中拿出一副画轴,递给了郭欣道:“这是我自你离开京城之时便开始画的,现下送与你。

郭欣接过画轴,收入袖中,只是还未缓过神来。

便道:“你如此这般是为了逃避问题吗?我们不仅是知己,贺家和你们还是盟友,你还记得吗?”

她自然能听出话中的真挚,只是一个皇子,一个将军府的未真正认回来的小姐,感情之事哪有这么简单吗?

而且他是一个皇子,即使心性有几分闲散,看待事物也有几分善意,但那毕竟是皇子,自小受到的教育是不一样的。

若是借着感情一事将她算计进去,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还是在玩具城一事中引出来的话,其中真心又有几分呢?

不愿想,也不敢想。

知己之情本就难得,也禁不起细想。

赵和没有多辩解什么,只是道:“我知道你现在也听不进去,所以我也不强求,那件事情我确实做错了,我认,只是除却这件事,我再也没有别的瞒你的了。”

言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道:“这是我在京之时特地找人打的发簪,想来会很适合你。我就先走了,回头再来寻你。”

他自知这个时候无论他说的再多,她也听不进去,还不如留一些空间给她。

拉开门,直直地离去,身后还感受到隐隐的敌意,想来是因为她方才带来的小娘子吧。

……

郭欣没有让其他人进来,望着那锦盒,又摸摸袖中的画轴,思量良久。

抽出画卷,慢慢展开,铺在地上。

一瞬间,怔了神。

那是她在回京的路上碰到流民的场景,她拿着纸笔一脸认真地问着眼前的小男孩和妇人。

画中的妇人和小男娃不过只是简单的几笔,大致能看出轮廓。

而她的画像却是笔触细腻,每一根发丝都有着不一样的弧度和深浅,眼神的光影流转,服饰中的花纹暗纹,远看近看都极其传神。

可以看出来画这幅画的主人耗费了不少的心血,又对该人物极其喜爱。

看着这幅画不知看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笑道:“传闻六爷的画千金难求,原先以为都是追捧他的身份,如今一瞧倒是名如其实。”

“姐,你怎么来了?”郭欣回头,似是看向郭若,眼神却是锐利地望着刘佑。

郭若:“与他无关,我是在外逛商城的时候正好听到六爷来了,便想着来瞧一瞧。”

郭若看着地上的画,又瞧了瞧郭欣,猜到或是方才发生了些事情,便坐在郭欣的旁边,拿过锦盒,问道:“这可是六爷送的?瞧着这锦盒倒是做工极其精美,一瞧便不是外头随便买来的,应是下了功夫的。”

郭若虽然不是自小养尊处优,但是自从认祖归宗后,跟着祖父祖母也认识了不少金玉珍馐等,现在也是一看一摸便瞧出价值不菲。

她又瞧了瞧门,见紧闭着,低声道:“你这是有什么烦心事?要不像幼时一般与我说说。”

郭欣空洞地看着锦盒良久,小心翼翼地打开,那是一支金镶玉的发簪,玉如羊脂般的油润,旁边用了极细的金丝在玉的周围掐成一朵牡丹的样式,下方还吊着一个金丝掐成的玲珑。

再细细地摸着那块玉,凹凸不平,好似雕了字在上面。

举起来对着阳光一看,那是极小的“欣”字。

这确实不是在外面的店买回来的,样式虽然不是特别,但也是能看出来确实是花了些时日让匠人打造的,这倒是和他说的话对上了。

手中摩梭着字,不知想着什么,良久终于望向郭若道:“姐,他说他对我不仅仅是知己之情,更是男女之情,你觉得此中情谊,几分真假?”

还未等郭若开口又继续道:“姐,你知道的,现在皇子争权,我们是帮他那一派,其中关系已是不纯粹,知己之情尚且好说,若是牵扯上男女之情。”

顿了顿,长叹道:“我是极为不愿意的,我宁愿招一个极为普通的夫婿,也是不愿意牵扯上皇家子。一来,我希望的男女之情是男子仅有我一人,从此相知相伴,可是他是皇子,就不可能做到。”

郭若看着郭欣,自爹娘离世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二妹神情出现了慌乱,甚至连话语都带了几分乱。

如今的二妹不似爹娘走了之后一直那么克制冷静,倒是有了几分真切的样子,应是本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慌乱。

想到这里,心中多了几分心疼,又多了几分愧疚,她看向郭欣,一字一句道:“那你喜欢他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别

喜欢?

或许她是有些喜欢的吧?

但这若是牵扯上利益,仅仅只是单薄的喜欢又如何支撑未来呢?

更何况赵和根本没有那么简单,然而,转念一想,若是一个简单心性纯朴的人,那她还会喜欢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不会。

便轻声道:“或许有一些喜欢,但还需考量,反正日子还长,不着急。”

说罢,脑子恢复清明,忽然反应过来郭若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应该是为了裴沅。

又道:“姐,你来是为了裴沅吧?”

郭若瞧二妹的神情明显好了不少,甚至还有余力调侃自己,便知她心中已有了分辨,便笑道:“我一个已经退过亲的倒是不怕自己的声誉,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天天拿这个调侃我。”

郭欣莞尔一笑,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就见缝插针地将一些平等的观念灌输给阿姐,如今一看,倒也是有了小小的成果。

至少阿姐如今不会觉得自己退过亲就配不上裴沅,也不担心自己的声誉了,至于其他的那以后再说吧。

“姐,若是想他,我们明日便找个由头登门拜访吧,喜欢的话应当主动抓住机会。”说着,声音低沉下来,“而且他们也不会待在绥宁城很久了,指不定哪天就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