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同不矜不伐地含笑回应,“说到这,我也算是在北京待过几年的人,后来我们又在美国一块读书,所以属砚清和我关系最好。”

“这是缘分啊。”

“上回去北京还是开会的时候,这两年忙的没空出去转悠了。”

“……”

几人兜兜转转绕各种话题,一句话恨不得掰成两瓣讲,始终不往正题上绕,谈到敏感话题就自动避开,徐善同强撑着笑脸和沈砚清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心神意会,最烦与搞政治的打交道,各个都已经千年修炼成精,废话艺术被这帮人玩的炉火纯青。

沈砚清面含微笑着靠在椅背上听他们闲谈,背挺得笔直,不打算接话。

恒力的张总抿了口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插嘴道:“你们说到北京,让我想起来,当年去光华进修时,我和周老的孙女都在同一个班呢,这周君瑶是里面最年轻的,好像是从java转到管理层,去年还技术入股了我合作的一家网络公司。”

其中一人推了推镜框看过去,“哪位周老?”

“还能哪位,不就那一位吗。”张总哈哈大笑着说:“别人有什么好提的。”

又说道:“她之前不是在一家外企吗,不过我听人说后来是要进国泰,但是没进去是吗。”

这话指向性太明显,坐在这儿的人都清楚沈砚清在国泰董事局的背后选举下,一直连任,在高层有绝对的话语权,因此话音未落,所有人都面色各异地往他方向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不同寻常的表情。

徐善同大致了解这两家之间的渊源,今日又是他组的局,想帮沈砚清跳过这个话题,“哎呦张总您下回再上哪进修喊上我啊,我这多少年”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平静无波澜的话打断。

“你倒是比我还清楚国泰的事儿。”

沈砚清神情淡漠地垂眸把玩着茶杯,半秒后顿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地放回茶桌后抬眼睨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不明,“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是,您和周君瑶是光华的同学并且还挺熟的是吗,那就改日来京一起去周家拜访下周老如何。”

话落瞬间噤声,在座除了沈砚清,谁又敢和周家攀半点关系,别说登门拜访,连门在哪都不知道。

话中带刺的警告,顿时让所有人自觉地敛起锋芒。

被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教育,面子多少有点挂不住,那人脸色难看的解释道:“闲聊开玩笑开玩笑,是我话说的有点多冒犯了您。”

徐善同转移了话题打破僵局,一边缓解气氛,一边同几个被搓了锐气老狐狸往项目上聊。

沈砚清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眼眸渐泛乏味,身体又不舒服,只旁听半句意见也不乐意发表,问到他时就浅浅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偶尔“嗯”一声表达赞同。

时晋坐在一旁主动替他提了一些观点和问题。

一旁的人知道这人是他的心腹,说的每句话都是代表他的想法,自然不敢多有意见。

四点聊至天黑,华兴顶楼配备着厨房方便招待人用餐,徐善同也意在安排饭局。

沈砚清没兴趣与今天来的这些人同桌吃饭,只告诉徐善同项目评估那边出结果了他再定夺,留下了时晋和另一位秘书应酬,拿过手机外套径直下了楼。

上车后司机在前面问道:“您去酒店还是回西郊?”

下楼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沈砚清强撑着身子三个多小时应付这些人,此刻疲惫到气虚乏力,只想安心的休息会,“回中午那家酒店。”

随着车缓缓驶入主路,四周的光影倒映在玻璃上,他想起自己忙了整整一天一直没看另一个手机消息,从口袋中摸出来发现被时晋关机了,皱着眉重新开机。

随着信号连接上,信息少量的涌进来,能联系他私人手机号的人不多,他调暗了屏幕光线,顺着列表弹出来的消息逐条划掉,直到看见林姝发来的三条消息才点进去。

是一张成绩的图片,和简短的几个字:

【我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最后一条是个小熊的表情包。

发消息的时间还是在上午,那会他还在酒局上,一直到刚刚都没心思看手机,想到这儿他直接拨过去电话。

只是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他怔松了一瞬,不放心的又打了一遍却还是如此,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前两天他不太忙的时候基本看见她的消息就会回,今天确实时间隔的有点久,他拿不准小姑娘是不是生气了,只好耐心给她打字回消息,仔细认真地解释了一番。

直到车子抵达酒店下车坐进电梯,手机上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刚刚那条解释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不见回复。

本以为她是没看见消息或者睡着了,晚点总会回,他又一时半会回不去北京,只能耐心等着,可直到十一点半,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有点急了,打给缦合物业一遍,又把时晋从饭局上喊回来了。

十几分钟后物业的人回过来电话告诉他,监控显示从下午一点半出去就没再回来,所以人不在家里,他没等那头说完就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几个电话。

时晋赶回来时也有点懵了,听到他已经在联系康霁舟帮忙找人时,酒稍微清醒过来,等到他挂了电话问道:“是林小姐不见了吗?会不会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沉默半晌,沈砚清低沉疲倦的嗓音带着掩盖不住的薄怒,“她上午发消息过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时晋自知理亏,吃饭时手机确实震动过几次但是没来及的替他查看,低声安慰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现在年轻人常常在外玩到凌晨,可能是音乐太吵没听见,您不用太担心。”

又说道:“成绩过了难免会和朋友去庆祝,您要不再等等吧。”

“她的朋友就那几个,那个杨晓贝都不在北京她找谁庆祝?”沈砚清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时晋没敢再说话,出去打电话联系人。

没多久沈砚清接到了一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却有点不耐烦,犹豫了片刻接起来。

电话那头接着传来庄钰琴平静的声音,先关心了一番他最近在上海的工作,末了才问道:“你这个点儿打扰你范叔叔查道路监控做什么?”

沈砚清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听电话,直到安静下来,“他倒是不嫌折腾,转头就把电话打到您这儿去了?你和我爸这个点怎么还不休息。”

庄钰琴也不在意他阴阳怪气的态度,声音仍旧温和,“范局一把年纪了,这个点没什么事的话别叨扰人家,你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

庄钰琴又问:“什么时候回北京?”

“下周。”没等那边再问,他率先说道:“您早点休息吧,我这儿还有事。”